话音落,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玉珥心里更是一空。
席白川承认在这一瞬,他的心头微动,他很清楚她从来以家国为重的性子,如今她能说出这种话,已经代表在她心里,他的地位已经凌驾于家国天下之上,他忽然有些欣慰。
还好,他用两辈子去浇灌的花,终究是为他开了。
席白川低头笑了笑:“跟你走?跟你走哪里?”
“去哪里都好!”她说,“这些家国天下我们都不管了好吗?这大顺的皇帝谁爱做谁做,我们不争了,我们远离这权利纷争的中心,我们……”
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她真的不想他们所剩不多的岁月还是这般剑拔弩张。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先是这个国家的太女,然后才是他的晏晏,可如今事到临头,才知道其实一切都错了。
玉珥拉着他的手,唇轻轻颤了颤:“皇叔,答应我好不好?跟我走……”
席白川看着她的手,再顺着手臂去看她的脸,半响,轻摇着头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不行。”
不行?
玉珥心口一疼,为什么不行?难道这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
还是说,如今的她已经不值得他如此了?
席白川不忍去看她难过的神情,转过身低沉道:“天色晚了,城里不太平,晏晏早点回去吧。”
“你要走了?”玉珥心里一急,不假思索地往前又进了一步。
“我还会回来找你的。”顿了顿,他笑得有些涩然,“在我们交战之前。”
玉珥喃喃地喊:“皇叔……”
席白川轻轻颔首,大步朝前走去。
“皇叔……”
她在他身后喊着,她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没有,总之他就是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慢慢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玉珥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要靠着墙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她望着天边的夕阳渐渐出神,席白川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一想到他们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胸口就好像又开始被情蛊啃噬,疼得窒息。
晚些时候,萧何找了过来,说叛军在排兵布阵,怕是要开战了。
玉珥连忙站直身,神情一整:“走!”
……
汉王和衡王的叛军人数其实并不多,粗略算算也不过近十万人罢了,当初席白川奉命平乱的军队则又十几万人,战力上的差距让他们朝廷一度以为必胜无疑,所以在席白川连败几场后,才会开始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
先前玉珥也疑惑,然而等看到当地地图后,她才恍然大悟——汉王和衡王的兵马虽不多,但胜在对地形熟悉,且擅长水战,这些优势都是顺军所没有的。
“而且汉王麾下有一员大将,据传十分厉害,甚至是琅王爷都在他手下吃过亏。”
玉珥皱眉:“你是说,琅王爷也打不过那个人?”
“是。”
玉珥诧异,以席白川的智谋身手,天下怕是找不出几个对手吧?那到底是什么个人物?
酴醾?不,不可能是,酴醾至今还在探事司的地牢里关着,不可能逃出来,再说,这酴醾也只是武功高些,谋略上绝对不如席白川的十分之一。
“能查到那个人的身份吗?”玉珥问。
“属下尽力。”
玉珥走回大军驻扎的营地,付望舒远远看到她迎了上来,见她无碍,才松口气道:“殿下,城内动乱,出入小心。”
玉珥心不在焉地点头:“我知道。”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眉心微拧,唇色微白,付望舒担忧问:“殿下很累?”
“没。”玉珥晃晃脑袋,勉强冲他一笑,“战事刻不容缓,召众位将军厅内议事,共同商讨吧。”
付望舒定定看了看她,心知她肯定是有心事不愿说,也就没再多问,轻叹了口气:“是,殿下。”
这次参战的多是老将,经验丰富,一张地图的摊开,只需粗略一看,都知晓大概。
他们位处闽河道漯河城,这是目前闽河道唯一一座还没被汉王拿下的城池,换句话说,除了漯河城,整个闽河道已落入汉王为首的叛军手中。
席白川反军退据的地方是闽河道的隔壁——闽东道青州,两地相距不远。
“之前琅王……”玉珥原本想喊‘琅王爷’,但话说出口,才突然想起他现在已经是乱臣贼子,不适合那样喊,可让她喊他‘反贼’,她却也喊不出口,停顿了一下,她干脆带过了称呼,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交战就在这个地方,漯河。”
漯河城名字由来就是因为城边有一条漯河为地理特征,这条河是闽河道第一河,水流湍急如受惊的野马奔腾向前,还会经过一处断崖瀑布,险峻无比,汉王便是利用顺军不擅水战,且不清楚地形,骤然出击才频频得手。
这次他们想要打赢这一战,也必须要克服这一难关。
玉珥看了一圈愁眉不展的将军们问:“你们有什么办法?”
一个老将说道:“叛军和席贼第一场交锋,便是将席贼军队诱入腹水,再左右包抄,让其进退无路,瓮中捉鳖。”
玉珥听他喊‘席贼’,眉心跳了跳,忍了忍没说什么,他继续道,“这席贼,自称战神,谁知进鲁莽至此,如此明显的陷阱,竟然还会中招,简直愚蠢!”
他一再指责,言语中甚至还否认了席白川之前的战绩,玉珥眉心一沉,终是忍不住出言打断:“第一场对战席白川会败,不只是中陷阱,我们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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