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遭遇了那么大的打击竟然还愿意为我出谋划策,虽然他的家人在那件事上做得的确是过分了些。但也还不至于罪及全族,孟岱此举,终究还是大不妥当啊。”
之后,便将手边写满了潦草字迹,甚至上面还有一些涂改痕迹的纸片推到一旁的书卷堆中,想来这张看起来书写的时候一定很是心急的纸片将会被埋藏在故纸堆中。永远也无法得见天日了吧,毕竟如果能够注意到袁绍的表情便会知道,他对纸片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自然而然,作为提出纸片上所写的那些计划的许攸,除了自由不像田丰那样受到管制之外,依然被放逐在袁绍军核心权力集团之外,只不过哪怕他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却依然没有忘记为袁绍出力的表现终究还是令袁绍感到满意,许攸依然可以像他尚未失势时那样在营地间自由走动,探问各种军务方面的事情——只要那些将官愿意告诉给他这个已经遭到贬黜的人。
田丰虽然被罢黜。可他在普通基层兵将眼中依旧还是那个严厉却也公正的冀州别驾,是个值得信赖和尊敬的好人,有着强的影响力和民间声望。反观许攸,普通人可不会喜欢他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更不会对那种家人明目张胆贿受贿的人有什么尊敬的态。之前因为许攸身居高位,这些人为了不惹麻烦自然会笑脸相迎,可是如今许攸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想来他们就算不恶语相向。也很难会真的给他什么好的脸色。如果许攸知趣一些还好,可如果许攸还以为自己有着如从前那样的权势。那么迎接他的一定会是被打脸的结果。
所以说袁绍看起来显得很是大,但其实当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对于这一点许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又等了天,眼看着袁绍依然没有重新启用自己的意思,望着天上的繁星,看着自己身边除了所剩不多的几位亲随。想起那些已经另谋高就,或者被其他人强行要走的部下,忍不住涕泪横流。
“我的家族侄已经亡于孟岱匹夫之手,竖非但不用我的逆耳忠言,还放纵宵小之辈加害于我。当真是不足与谋。若是不能报此深仇大恨,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惨死在冀州的家小!”
望着天上晦暗的月亮,许攸发下了刻骨的誓言,哪怕那仅剩不多的亲随想要提醒他注意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和面临的困境,也已经无法阻挡许攸那颗已经熊熊燃烧的复仇之心。
只能说果然斩草就要除根,孟岱杀人一家老小却没有趁势将许攸一并处理掉,纵然许攸不是什么仁人君,而是奸猾小人,可也恰恰是这种人最为难缠,如果已经与之交恶却又没有能够及时将之置于一个让你能够安全的位置,那么你将会面临小人无尽的报复。
因为小人不会管什么忠义孝悌,家国兴亡,你让他不痛快,他自然就不会让你痛快了。
孟岱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此时大概正洋洋得意于自己那一番义正言辞的正义举措吧,毕竟他的举动可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称道。
与孟岱关系密切的逢纪能够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已经将一切撇清,作为与许攸一样在袁绍布衣时便与袁绍结交并追随的逢纪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许攸的为人,所以他并不打算让自己过多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甚至还销毁了很多以往与孟岱联系的书信之类的东西。他并不清楚许攸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但他相信一点,那就是在袁绍尚未对许攸彻底死心之前,那个头脑聪明但心眼不大的男人绝对会像蛰伏的毒蛇一样,等待并准备着那凶狠毒辣的一击。
至于袁绍,手下对于他而言不过一群棋而已,就算少了一颗蛮好用的,自然会有更多同样好用,甚至更好用的出现,正因为选择多,让他就算忽略了几枚棋的感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的问题。或许在他看来,放任某些人自生自灭已经是为仁慈,而且是看在对方追随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才会做出的决定。
逢纪了解许攸,所以他选择躲避;许攸了解袁绍,所以当袁绍不再接纳,甚至可以说无视了他的建议后。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远,也已经深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随意抹了抹脸上的各种液体,许攸便带着自己身边仅剩的几位亲随向辕门处行去,不过还未走多远,便遇到了正在巡营的郭图——虽然同样身为官。但与一心只想待在袁绍幕府中的许攸不同的是,郭图对于领兵也颇有几分兴趣,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带着士兵四处巡逻。
在许攸看来那纯粹是郭图在狐假虎威的耀武扬威罢了。
“睡不着,想要到处走走。”
对于许攸的回答,郭图只是笑了笑便离开。虽说许攸这么晚还随意闲逛显然是不符合军法的行为,但对方这些日的遭遇郭图可是看在眼中,虽不能说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什么的,但因为与许攸交恶的孟岱与逢纪关系迫近,党于袁谭的郭图自然对许攸的善意要多上一点。
当然。因为之前两个人曾经竞争过的缘故,两个人的关系最多不过是恢复到点头之交而已,就好像现在这样,对于许攸违反纪律的事情,郭图不会多言,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你个郭公则,看到我如今落魄了你很爽是不是,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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