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谦恭有礼道:“回皇后娘娘,吾王的意思,在国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
“岂有此理!萧怜是国之逆贼,弑杀先后,欺君罔上,不日问斩,你们北瑜王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个时候提出和亲?”
北瑜使者该是胆子极大,并不畏惧,“回皇后娘娘,在下出发之前,吾王有言,秋猎之上,曾亲见九公主叱咤风云,惊为天人,当时便曾慨叹,朔方有萧云极,称霸西陆,指日可待。可如今,这盖世的英雄,竟然是个女儿身,而贵国又要拿去问斩,摘了她的脑袋,既然你们如此不稀罕,不如就请做个人情,将她送与吾王为后,吾王愿割半壁江山相赠。”
一时之间,满朝哗然。
秦寿稍稍松了口气,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天稍晚时间,又有三五个邻国的使者先后觐见,所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求取九公主萧怜!
到了第四日,又有稍远的几个小国国书送了过来,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愿倾国求一人。
第五日、第六日,日日如此,整个西陆三十余国,除了空桑、藏海和孔雀三大王朝还没动静,其余诸国,求婚的国书便向雪片一样飞了过来。
三十来个使者济济一堂,讨论的无非一件事,到底谁能将九公主萧云极给带回去!
这边。
“听说这九公主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没一块好皮肉啊,你们王上那么好色,还是算了吧。”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王上爱色,可不昏庸,所谓娶妻取贤,若是能求得云极公主为后,只怕这西陆的版图就一天一个样了。”
那边。
“你们王上今年贵庚啊?”
“八十。你们王上呢?”
“八岁。”
“……,幸会幸会。”
“……,有礼有礼。”
“嘶,听说,这云极公主,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女儿啊。你家王上难道就不介意?”
“抢还抢不过来呢,谁还顾得上这个!若是抢了一个萧云极回去,胜过百万大军,替别人养个孩子算什么。再说了,金雕逐鹿上,千百双眼睛都看见了,云极公主是怎么对那孩子的,那是豁出命不要,也要护着的宝贝,若是我们王上对那孩子视若己出,她还不死心塌地地追随吾王!”
哎?怎么好像说的有点多了呢?
“……”
端方殿上,坐在萧兰庸龙椅上的沈玉燕将书案狠狠一拍,“混账!别以为这么多人巴巴的求娶你,本宫就会放过你!时辰一到,不管有多少人拦着,本宫都要当众斩了你!”
她正震怒着,外面就又有小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孔雀王朝求亲的使者到。”
“千渊也来凑热闹?”
“回娘娘,不但来了,而且是直接带了上千人的接亲队伍直接进了城的!”
“萧怜!这么多人要你活,本宫,偏偏要你死!”
她广袖一扬,将那案上厚厚的一摞国书统统推落到了地上。
——
如此又是一日复一日,冬至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天牢深处,一处枯井。
日光直射之时,井下传来女子娴淡的声音,念唱着一首童谣。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每一日,只有这个时辰,萧怜困坐在井底,头顶上才会有一点日光。
她借着日光,用指甲认认真真地在井壁上刻着三个小人,“棠棠,爹爹,和娘亲。”
因为被锁了琵琶骨(注1),双臂稍加用力就是阵阵剧痛,她就只能用指甲在石头上一点点磨,反正没什么事可做。
“胜楚衣,就快冬至了,你说东煌四季如春,有很多好吃的,我真的很想去看看。”
她浅浅笑意,仰面望天,吹了声口哨,便有一只小麻雀,扑棱棱穿过枯井上空的牢笼空隙,飞了下去。
……
到了问斩这一日,璇玑城万人空巷,就为了看上一眼那个云极太子变回女人,是怎生一副模样。
萧怜立在囚车之上,长发垂落,一身雪白的囚衣,双手双脚都戴着沉沉的枷锁,两肩之间,是浸透的殷红,狰狞的困龙钩如一只吸血的钢铁毒虫,攀附在她的肩颈之间。
因着没了平日刻意装扮的峥嵘,女儿家艳极的眉眼就展露了出来,虽是落难,却风骨不减半分。
三十余国来使,被沈玉燕一顿乱怼,谁都没求亲成功,却多数赖着不肯走。此时乌泱泱就挤在断头台下候着,云极公主人还没死,他们这差事就不能算完。
眼看着囚车停了下来,萧怜一步一步登高,俾睨地将前来观斩的人山人海扫视一周,仿佛那下面的人并非是来围观她如何赴死,而是前来向她膜拜的。
负责监斩的是霍崇光,他一声厉喝,验明正身,“下方何人,还不跪下!”
萧怜回身咧嘴一笑,“老头儿,到底该跪的是谁?”
霍崇光立刻就吹了胡子,“大胆!死到临头,还敢目无王法!”
萧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负手而立,“父皇昏睡至今,并无废太子诏书,本宫被沈玉燕假传圣旨问罪,即便今日赴死,也依然是朔方名正言顺的太子,这里到底该跪的是谁,霍老头,你心里难道没数?”
“哎呀!我就不信你不跪了!”立在霍崇光身后的霍城霜撸起袖子,到了萧怜面前,抬腿向膝窝上就是一脚,“我看你不跪!”
嗯?
真的就没跪啊!
萧怜头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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