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晚上干完活回家,发现家里竟聚了七八个妇人,正围着刘婆子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
他收回正准备迈过门槛的腿,站在门外用力清了清嗓子。
屋里的嘈杂声登时小了许多,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门口。
“哎呦,川儿他爹回来了,干一天活挺累的吧?”
“可不是么,回家就想赶紧脱掉外衣躺下歇会儿。”刘老汉说着,目光扫过两个坐在床上的妇人。
两个人立刻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道:“我们也该回去了,回头有空再来找嫂子说话。”
其他人立刻一叠声道:“对对,我们也该回家做饭了。”
等着刘婆子将屋里几个人都送走之后,刘老汉才问:“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刘婆子便将沈天舒今日登门的事儿一五一十学给他听,然后又道:“潼娘子跟川儿说了许多话,我没文化也没记住几句,但是我能听出来,人家说得是真好。
“川儿都同意要再试试了,又不用咱们花钱,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就别跟头犟驴似的了,行不?”
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儿子,刘老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多久没见过儿子眼睛里有光的样子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袋,闷声道:“你都说了,反正也不花钱,不治白不治,我有啥可不同意的。”
一家三口相视一笑,房间内也难得地再次充满温情。
沈天舒却没有他们这般轻松,回去之后便拉着章沐秋一起研究医案,参详药方。
“按照祖父在医案中所写,他觉得这种毛病主要是因为元气不足,脾肾阳虚是其本,而寒、塞、硬是其标。
“脾肾阳虚导致身体整体功能下降,代谢失常,化源不足,卫外不固,寒邪外袭,凝塞皮肤腠理。
“于是根据‘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和‘损其肾者益其精’的原则,应该大补精血,补先天促后天,健后天则滋养先天,生化无穷,外调营卫,内核脏腑,温经,回阳,通脉,开腠散寒,才能够标本兼治。”
沈天舒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为一个药方这般左右斟酌、轻易不敢落笔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幼年跟着祖父学徒的时候。
她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药方确定下来,药笺上已经全都是修改的痕迹。
沈天舒劳心劳力,实在提不起精神,直接将药笺丢给章沐秋道:“你拿去誊抄一遍,叫秀儿去抓药煎药,熬好了给刘川端过去。”
她说罢又想起之前蒋雨龄的事儿,又多叮嘱了一句道:“记得,亲眼看着他喝完再回来。”
章沐秋重新取出一张药笺,仔细地开始誊抄药方,闻言故意玩笑道:“还是我去送吧,秀儿再稳重也还是个孩子,万一给吓着了可不好。
“吓得睡不着觉还是轻的,万一吓得尿床,那么大的姑娘家,可怎么办?”
沈天舒果然被她逗笑了,刚想说章沐秋这话促狭,就听见高秀儿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沐秋姐,奴婢在外头都听见你编排奴婢了!”
话音未落,高秀儿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嘟着嘴道:“奴婢胆子可大了,才不会被吓得尿床呢!”
她说着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一个盖碗放在沈天舒身边,掀开盖子,摆好勺子道:“娘子,这是给您炖的银耳羹,您趁热吃几口。
“还有一件事儿,罗家前阵子来送药材的时候,给你捎来许多滋补品,还有几盏上等的血燕。
“奴婢娘让奴婢问一声,是给您留着年后过来的时候给您炖着吃,还是干脆带回家里去?”
沈天舒之前扳倒了裘鹤荣,加上在永州府的医馆开得红火,使得罗家原本已经有些缩紧的生意又再次红火起来。
更不用说前些天罗三夫人诞下一名男婴,虽说是有些早产,但是好在母子平安,孩子看起来也白白胖胖的没什么毛病。
单这一件事,就足够罗三老爷对沈天舒感激涕零了。
所以趁着这次来武昌府送药材,给沈天舒准备了不少节礼。
估计是被女儿胎里带病给吓着了,虽说如今孩子看着没什么毛病,但罗三老爷却还是不放心,说等孩子大一些能出门了,要抱过来让沈天舒帮忙检查一下身体。
“我对这些倒是无所谓的,让明卉拿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沈天舒吃完一盏银耳羹,又小憩了一会儿,这才坐车回了沈府。
一进家门,沈天舒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许多下人看向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
她刚想叫住询问,对方就会如受惊的兔子般飞快跑掉。
“这是出什么事了?”沈天舒皱眉道。
明卉也觉得不太对劲,低声道:“姑娘,要不您先等一会儿,奴婢回去看看。”
“这倒也不必。”
主仆二人继续往双棠院走,突然一个小丫头飞快地跑过来,一头撞在明卉身上。
明卉被她撞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手却稳稳地扶住小丫头,把她护在了怀里。
“哎呦,你慢着点儿,撞到我没什么,万一撞到主子可如何是好。”
小丫头却一言不发,一骨碌爬起来,继续飞快地跑走了。
“这孩子……”明卉起身扑打着身上的灰,正想抱怨两句,突然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张纸条。
她急忙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老太太”、“私自出门”两个词。
“姑娘您看……”明卉急忙将纸条交给沈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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