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芹,你好命噢,分到这么一样嫩相相的小徒弟,男娃头,以后重活你省事啦!
就是就是,马素芹你老牛啃嫩草啦!
哇哈哈地一阵笑。
乔二强新剪的头发,细长脖颈间青青的一片,细长眼,窄脸,白布衬衫蓝布裤子,还真是不难看。
又有男人插进嘴来:马素芹有了小伙子,更看不上我们老白菜帮子啦!
就是就是,眼皮子夹都不夹你!又是先前那个哇哈哈的女人声音。
二强从小在邻里间听惯了这样的俗话,可还是不好意思,躲没处躲藏没藏的,觉得连手脚都多余,活象田里插着的稻草人似的任人参观。
马素芹也笑,声音却低沉许多:你们看着眼红吧?我告诉你们说,这是羡慕不来的。
竟是一口的北方话。
二强鼓足了勇气偷眼看过去,看到一张白净的脸,瘦长,眼角微微上挑的眼,有了两分岁月的浅痕,然而看出来是曾经鲜亮过的。
二强倒抽了一口气。
厂子里按规矩发给小青工一人一身深蓝的粗劳动布工作服,二强兴奋不已,下了班也没舍得脱,直接穿回了家。
一回家碰见刚回来的乔一成就凑上来说:哥,我在厂里有个师傅,是个女的,你猜她长得象谁?
乔一成斜着眼跟他开玩笑:象刘晓庆?还是象李秀明?
二强说:象妈!
二强说完就笑,乔一成骂他看走眼了,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兄弟俩开心地闹了一会儿。
乔二强每天早早地起床上班,兴头头的,更叫他快乐的是,半截子回来了。
早些年二强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小东西,没养两天又不见了,现在,又回来了。
二强一眼就把它给认出来了,它已经长成了一个细长身条儿的大猫,缺了半截的尾巴轻轻地灵活地摇动。
青年工人乔二强蹲下来,摸着它有点脏兮兮的毛,说:你这个嫌贫爱富的东西!又回来了?
都说家有余粮才养猫,猫回来了,说明乔家的经济条件真的好了一点。二强每月可以拿十三块钱了。
这里乔二强高高兴兴地,乔四美却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痛苦。
那天她一放学,便扑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把兄姐们都吓了一跳。
三丽问她:你怎么啦?
四美的头埋在枕头里,不清不楚地哭诉:蓉儿死啦!她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
乔一成吓坏了:哪个死了?你同学?
四美不理大哥,捶着床板继续哭:那个混蛋男人,那个混蛋男人,他把蓉儿害死啦!害死啦!
乔一成急得头顶冒火:你在说什么呀?是谁害死了谁?
三丽拉住一成,说:没事大哥,你别管她,让她抽风。
乔一成问:到底谁死了?
三丽说:翁美玲死了。
乔一成一口气突地就松下来:翁美玲死了你哭什么?你哭得着吗?
四美继续哭:她是我的偶像,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怎么可以死呢?
兄妹三个成一排蹲在床边看乔四美趴着哭,憋着笑快憋成内伤了。
四美哭得情真意切,渐渐地感染了兄姐,乔二强说:唉,其实我也喜欢翁美玲,她的兔子牙真可爱。
三丽说:演技也不错。
乔一成挥挥手,赶走一片惨淡乌云:算了吧,别想了,红颜薄命。
乔一成以为以乔四美的性子,转头就会把事情抛在脑后,可没想到,这丫头一连伤心了个把月,几乎每天哭泣,乔一成很不理解,但是又怕她出事,叫三丽多盯着她点。他在报上看到,还就有小姑娘学着翁美玲自杀的,真出了人命了。乔一成觉得自己又要长出一根白头发来了。
还算好,过了有两个月,乔四美自己缓过来了,把收集的翁美玲女士的所有照片包在心爱的丝绸手绢里,藏进了箱底。
她迷上了琼瑶小说,每天功课也不做,连上课都在偷看。
然后,乔一成发现这丫头不梳麻花辫也不扎马尾巴了,把一把头发全披散下来。
四美的头发从小就蓬松,这么披下来不见飘逸只见散乱,从身后看去,脑袋直大了一轮。
她还变得爱穿白色衣裙,也不知打哪里弄来了一个细颈花瓶,每天在墙根弄点野花青草插在里面。说话里多了许多的哇,啊,呀,的感叹词。
那天是周末,兄妹几个坐在一起喝大骨头汤,放了新鲜的萝卜炖的,是二强的拿手好菜。
正喝着,三丽用勺在汤里捞了一捞,递到二强眼皮底下:二哥,你这里头放的是什么?鸭子毛似的。
二强细看了半天不知是什么。
三丽倒看出来了:别是芦苇吧?
四美前两天跟同学特地从近郊采了一大把芦苇插瓶,没想到这东西见风就飘,弄得家里到处都是。
乔一成说:四美你把那个东西扔了,到处飞,烦人。
四美说:你们不觉得它好飘逸好清雅吗?好美啊!好别致!
乔一成听她好来好去,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曲起手指在桌上哆哆地敲了两下:乔四美,乔四美!说人话!
二强哈哈笑:你酸死个人!
四美尖尖的嗓门儿叫:你们好俗气!好没有情调!
二强说:你最有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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