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颧骨上有一颗大大的痦子,景明琛当初慌忙间瞥见一眼,从那之后再难忘记。
没有想到,这个杀手竟然是宋先生派去的!
她惊骇地捂住嘴巴,猫一样地悄悄溜走。
她直奔北公馆而去。
终于到了北公馆,景明琛却被阿大告知今天蒋先生不在北公馆。
“不知道那边的蒋太太抽什么风,突然要请先生吃饭。这不,先生两个小时前就出发去蒋公馆了,现在酒都喝起来了吧。”
蒋太太请蒋固北吃饭……景明琛脑袋里突然警铃大作,她想起了宋先生买的那包砒霜。
那包砒霜有问题!什么灭鼠,他根本就是想要毒死蒋固北!否则为什么一包老鼠药还那么紧急,非要找人跑腿送回蒋家去?他怕的是赶不上这顿饭!
来不及解释,景明琛吩咐阿大:“快!开车送我去蒋公馆!”
到了蒋公馆,车刚熄火,景明琛就推开门跳下来撒腿往里跑。
此时的饭厅里,只蒋太太和蒋固北两个人对坐着,蒋太太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手里端着一杯酒:“这几年,蒋家多亏有你,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不得不对你说一句谢。今天请你吃这顿饭,是想将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
她站起身来,双手把酒杯递给蒋固北,蒋固北望着她,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只是嘴角微勾,脸上带着疏离的笑看着她。
景明琛冲到饭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大喊一声:“不要喝!里面有毒!”
听到她这一声吼,蒋太太一个哆嗦,手里的杯子滚落到地上,醇香的酒泼到地上,蜷缩在桌子下睡觉的小狗闻到酒香,好奇地一舔,顷刻间便四肢抽搐,僵死在地上。
景明琛跑到蒋固北身边,惊魂未定地握住他的手。
蒋太太慌了神,失魂落魄地辩白道:“我都是为了我们阡陌,仗打完了,阡陌要回国了,我不能让他回来后还看别人脸色,我只有杀了你……”
景明琛终于忍不住,大声反驳道:“阡陌回不来了!阡陌早死了!阡陌早就死在云南了!”
蒋太太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景明琛不再搭理她,而是抬头看着蒋固北:“蒋先生,我今天看到那个杀死阡陌的凶手了,原来他是和宋先生一伙的,当初那个杀手是宋先生派去云南的!”
宋先生回到蒋公馆的时候,饭厅已经打扫干净,只有蒋太太一个人坐在里面。
宋先生忐忑不安地问蒋太太:“姐姐,怎么样?那小杂种死了没?”
蒋太太只是回答他:“我都已经办妥了。”
宋先生理所当然地将这句话理解为蒋固北已经死了,他长舒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这下我就放心啦,等到咱们阡陌回来,把公司一接手,远大前程等着他呀,咱们阡陌在国外读的是工商管理吧?不比这个跑码头的小杂种强多了!”
蒋太太打断他的话:“学诚,姐姐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宋先生不明所以:“姐姐对我当然好了,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啦,要不是姐姐,我现在恐怕还在宁波乡下打鱼呢。”
蒋太太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我倒是很怀念在宁波乡下打鱼的那段时间。咱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时候日子真苦,赶上荒年只有螃蟹可以吃,要是能吃上一回猪肉,你就高兴得不得了,我看着你高兴,心里也就高兴,那时候你真容易满足,我也真容易满足。”
宋先生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想宁波了,咱们就回宁波住一段时间。”
蒋太太端起一杯水递给他:“好呀,咱们回宁波去,不知道家里的破土屋还在不在。你跑了这一路,渴了吧?来,喝杯水。”
宋先生接过水一仰脖一饮而尽。
清水穿肠而过,在胃里烧得火辣辣的疼。宋先生捂着肚子,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姐姐。
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便四肢一伸再也动弹不得了。
在他最后的意识里,姐姐俯瞰着他,轻声对他说:“你自己买的砒霜,也尝尝它的味道吧。”
蒋太太病逝于蒋家启程回武汉的前一天。
蒋固北去看她,哀莫大于心死,她的房间里满满都是死亡的气息。
昔日张扬跋扈的蒋太太蜷缩在床的一角,在被子下瘦成一副枯骨,看到蒋固北来,她虚弱地冲他微微一笑:“你来啦。”
蒋固北在她床边坐下,想了半天,也只好说一句:“你多保重。”
蒋太太示意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蒋固北从里面发现了一沓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信件,都是这些年他假冒蒋阡陌写给蒋太太的家书。
蒋太太接过去,贴着心口抱在怀里:“我还老是想,为什么这孩子只写信,照片也不寄给我一张。又一想,这孩子从小就任性,还愿意给我写家书,已经算得上是懂事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些信竟然都是你写的。”
蒋固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蒋太太喘一口气,自己说下去:“这孩子和你,关系很好吧。”
蒋固北鼻子一酸,他点点头:“是的,他是为救我才死的,他一直很喜欢我这个大哥,我也很喜欢他。”
蒋太太笑一笑:“是啊,谁不喜欢他呢,阡陌是个好孩子,和善热情,不像我。”
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半天,问:“你觉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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