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进门前心里一直在盘算,如今希望太子爷不要买高价粮的,只有他和其他几位内廷采买公公。
薛遥不过是跟着六皇子一起来江浙游览陪行,没这必要担这么大风险坏太子爷的大事。
这么想来,薛遥或许确实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只是这法子为什么要继续炒高粮价呢?
刘公公觉得自己还是不多想了,既然薛遥这小子已经放话会自己担责,他要是不配合,事黄了,倒能赖在他头上。
干脆闭着眼按薛遥吩咐的办罢。
三人和几个侍从分成三批人,先后走近粮行大厅,假装是互不相识的外地粮商,在大堂分别找了座儿坐下来,排队等掌柜的接待。
周围坐着的都是外来买粮的客商。
大伙此刻都心急如焚,交头接耳斥骂浙江的粮商黑了心,赌咒说明年一定去湖广收粮。
薛遥把茶杯往桌上“当”的一放,引起周围人注意后,一脸认命地用金陵方言道:“今年哪里的粮商都黑了心!倒也怪不得他们,要怪也怪老天爷,一冬无雪,今夏又是连绵半月的大雨,淹了多少地区的农田?”
“可不是么?”姓方的太监立即按照薛遥之前的吩咐,故作忧愁地接茬:“今年,各地老百姓收成好的,也只够交足朝廷的粮税,剩下的粮食,供自家几口人饥一顿饱一顿熬过一年都困难,哪有余粮卖给粮商?”
“是啊,甭说浙江,”刘公公说起话来派头十足,令人信服,满口胡诌却说得有鼻子有眼:“金陵城那几家粮铺我去过,湖广河南的粮行我也去过,那些地方的粮价,比浙江是只贵不便宜啊!”
“唉,我就是从金陵赶来浙江收粮的。”薛遥用一口乡音抱怨道:“金陵的大粮行里,下等米都卖到快六百文了,据说有京城来的官商到处筹买粮食,准备借贷给灾县的百姓。咱们要买,还得趁早,晚一步,就是手里抱着银子,也没处买粮啦!”
周围一群粮商听得白了脸色。
有人神色狐疑,怀疑薛遥这帮人是粮行请来的托,故意骗他们哄抢高价粮。
有几个客商焦急地像薛遥打听,问他哪里得来的消息。
薛遥就说自己的外祖父在京城当官,书信提醒他们尽早屯粮,哪知这信在路上耽搁了,看见书信的时候,粮价已经涨了。
周围的客商们都是半信半疑。
一旁端茶递水的店伙计早听进耳朵里,一字不落地去向掌柜的禀报了听到的消息。
“那两位京商买这么高价的粮,居然是为了借贷灾民。”掌柜的把事情又如实转告粮行大东家。
“难怪连六百四十文的价钱都肯出,那么多灾民,只要把利息在加上一成,来年还是能让他们挣得盆满钵满!”
时隔半个月,大粮行的东家这才知道,那两帮人不惜重金收粮的真正目的。
大东家脸上露出嫉恨之色:“早看出他们来头不小,都是官家气派,哪有行商的敢同时借粮给几个县的百姓?朝廷追究起来,连脑袋都保不住,这种事,咱们可眼红不来。”
消息走得飞快,第二日,杭州的大小粮行粮价又涨了二十文。
刘公公都快急晕过去,“薛爷”前“薛爷”后的叫唤,求薛遥给个解释。
这么下去,粮价真的要戳破天了!
薛遥依旧淡定地让他放心等着。
因为担心太子爷身边有内鬼,薛遥这次的计划没有跟任何人解释,担风险的只有他一个人。
只要周围人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就不可能暗地里阴他了。
第三日,粮价又上涨了十文。
坐不住的刘公公担心耽误大事被问责,就派自己的小太监,去给太子爷禀报薛遥的疯狂作为,想以此减轻自己的罪名。
太子得知后,却是一副淡定态度,掀了掀茶盖轻声道:“薛遥说了,会担全责,你们就一切照他吩咐办,他没让你来通风报信,你就不许来报信,对谁都不行,再有下次,杖责二十。”
太监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连连告罪,退了出去,回去给刘公公说了太子的吩咐。
刘公公惊愕之下,心里更是对薛遥升起几分佩服。
难怪青穹殿当差的太监总对这薛遥议论纷纷,说汐妃娘娘简直把这薛家二公子,当半个儿子疼爱。
调皮的七皇子更是对薛遥言听计从,捣蛋时再怎么在兴头上,只要薛遥拉扯劝说两句,小皇子就乖巧了。
这小子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懂算计,恐怕内里城府深不可测。
到了第四天,粮价又上涨了五文。
薛遥还是按兵不动。
六皇子苦闷极了。
他习惯把一切事情的失败往自己头上揽责任,尤其是之前还被骗了几两银子,买了几十袋子虫粮。
太子这回要是筹粮失败,六皇子八成要难过几个月。
太子其实也很郁闷,不知道薛遥这孩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但是太子殿下能怎么办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中等粮市价都他妈上七百文了,再贵点也无所谓,反正他都买不起。
还是哄弟弟去吧。
太子爷带着六皇子去逛集市,六皇子把薛遥也拉上了。
薛遥其实更郁闷,因为这件事,责任他都扛下了,他自己的小命都陷在里头,哪有心思逛街?
其实他对自己的办法挺有信心,只是事关重大,没有什么事能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他也想过两个结果。
最好的结果,是把粮价压到五百五十文左右。
最坏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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