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敌人的话也就罢了;米莱狄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顺顺利利走到退出点的。
“米莱狄选手,请随我来。”一个工作人员对她示意道:“我将带你去你的初始位置。”
米莱狄点了点头,随他进了车站。
中央大车站是海都最大的车站建筑,足有三层楼,占地广袤;游戏场地正是一楼主厅,面积足有近千平米。
根据阿米莉亚的说法,“为了给选手们提供方便”,主厅内临时加置了许多三角形小亭,都是提供清水、维修工具和机关零件等物资的补给点。除此之外,大厅中暂时停止服务的售票处、信息台、酒馆等设施,也全都保持开放——可供人藏匿的地方非常多。
米莱狄一边走,目光一边划过了观赛台上。
中央大车站采用井式构造,从二楼三楼的走道上能将整个大厅都尽收眼底,因此走道都被临时改成了观赛台,在海都人前所未有的热情下,此刻已经黑压压地坐了不知多少人。
人群中,望远镜镜片偶尔白亮地一闪,人型机关托着茶盘立在一旁,扇子啪啪地扇起带香粉味的风;人们的交谈声模糊地回荡在拱形穹顶之下,仿佛一支交响曲漫长的前奏。
如果说,她此时正身处于一片暗流汹涌的海上,那么头上观众们的视线,就是她唯一一块能够紧紧抓住的舢板。
至少在海都观众面前,试炼赛必须保证表面上的公平;只要委员会有顾忌,她就还有生机。
米莱狄紧了紧背包带子。第四局游戏,是整场试炼赛中唯一一场允许选手自带机关的回合;也正是有了背包在,她才稍稍感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诶?
她吃惊之下,登时停住了脚,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那工作人员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米莱狄这才抽回了目光——不,她没看错。
和当初看决斗时一样,今天的路冉舟,也像是被人抽掉了一半骨头似的,正懒洋洋地挂在观众席围栏上。他身旁,宋飞鸦、刀明克一左一右,都朝她探出了脑袋。
即使离得这么远,米莱狄好像也能看到路冉舟一侧嘴角上的笑,好像能听见他对身边二人说话的声音:“她今天表现不重要,主要是你们必须得佩服我这个识人的眼光……”
他们都在。
“没怎么,”米莱狄笑着对工作人员说,“走吧。”
再次迈出脚步时,她几乎快忍不住胸中鼓涨涨的暖热和酸楚了。
她差点忘了,自己曾经踩过长风、破过海浪,曾与那样广阔、严厉而不可预料的天地打成过平手。
她如今为什么要害怕顾忌区区几个人?
只要自己还能握住一根细丝般的机会,米莱狄就要用尽全力,将钩织了海都权力体系的纹理,全部解开、抽散。
不管以何种方式也好,不管她战斗几次也好,海都迟早要为她的脚步屏息,要为伊丹的死补上后悔。
好像有一层厚纱布从头脑中被揭下去了,新鲜充沛的力量涌了进来,米莱狄重新冷静了——连看见自己的初始位置时,她都没有生出愤怒,反倒是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嘘声。
她的初始位置在大厅中央,一根最显眼的圆球形钟表柱下;钟表柱附近是一片开阔空地,正好适合她这人肉靶子。
米莱狄简直有点想笑。
原来委员会的手段这么直接?
她四下一看,发现基本看不见其他选手的初始位置;唯独她站在无遮无掩的空地上,惹眼得活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
手段简单,确实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米莱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趁游戏还没开始,再次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地形。
以圆球形钟表柱为界,大厅恰好可以分成两半:前一半,丛立着二十个补给亭;后一半,是售票处、酒馆等车站设施,此时没了乘客,尽是一片沉默的空壳。
退出点在设施区尽头,其实就是一张桌子,坐了个工作人员。
大厅两侧,则是一排通往各个月台的拱形石门——虽然选手不能进入月台和楼上,但在通道里作逗留却不受限制;一会儿如果要经过石门,得小心里面是否有埋伏才行。
此时阿米莉亚恰好隔着半个大厅,站在米莱狄的对面,两侧高高楣窗所投下来的雾白天光,将她的身形侵蚀了轮廓。
“所有选手都已各就各位,”阿米莉亚高声说:“我宣布,第四局游戏现在开始。”
观众席的嗡嗡杂音渐渐停了,一时间,大厅里落下了雪一般的寂静。
好像谁也不知道一时该怎么办好似的,好几秒钟过去了,没人动手。
米莱狄的目光一圈又一圈地扫过大厅,她能听见人走动时靴子打在地板上的轻响,听见有人用气声说话,还能听见机关展开时“咔”的一响。
在这种自由竞争、高度机动的游戏里,米莱狄没法再谋定而后动;此刻的位置不理想,身旁什么也没有,导致她背包里的机关一时也派不上用场,只能屏息留神着四周动静。
高塔三人在哪儿?
在这个念头浮起后的下一个瞬间,米莱狄就突然意识到,她太傻了。
高塔三人还能在哪儿?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果然也晚了。左侧一道浅灰色的影子眨眼间破开空气,向米莱狄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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