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预先通知,没有被好好清理的开封府街道和秦构预料的一样,垃圾遍地,污水横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让习惯在皇宫中生活的他,感到恶心的味道。
如果在人来人往的时候,这街道上可能还会看出一些繁华的意味,不过哪怕秦构这次出宫十分仓促,东厂的人还是能给他清出一条无人打扰的坦途出来,街道上见不到一个百姓。
他瞅了一眼想用熏香来遮一遮臭味的冯琳,制止道:“大伴别点香了,又香又丑闻起来更难受,都安排好了没有?”
冯琳应道:“请官家放心,东厂的人已经盯了那些作坊好几天了,官家到时一定会亲眼看到那些作坊正常运行时的状态。”
秦构点了点头,现在他的内心其实非常忐忑,他这次对那些作坊突击检查,结果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匠人不会怎么好,到时他看见那些匠人的惨状后,当着那些官员的面说两句同情匠人的话。
那些大臣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有人敢站到台面上来,和那些代表富商利益拼一拼,那他的目标自然就达到了。
可如果没有人敢站出来,或者那站出来的人有问题,直接被原来的官员排挤出朝堂,秦构自然会威权大损,那些官员们说不定可能有其他心思冒出来了。
到时候会有什么影响,秦构也看不到那么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第一个要去看的作坊,是王安石半山异闻报的造纸作坊,在半山异闻报赚的利润越来越多后,王安石那个合伙人攀仁干脆打通了所有产业链,从造纸,印刷到售卖,都是他自己干。
这时候那些朝廷大员们也都看清楚了自己到的地方,知道那是王安石的产业,虽然关于秦构去看王安石的作坊要干什么,他们有些搞不清楚,但能感觉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满脸忧色地瞅着王安石,有人则是幸灾乐祸,倒是王安石却依旧满脸镇定。
等秦构踏进王安石那造纸作坊的大门后,一个看上去和那些匠人差不多的东厂暗子就连忙跑过来道:“启禀官家,属下在这作坊待了足足三天,可以确保今天这作坊和往日一样。”
秦构点了点头后,就打量起了王安石的作坊,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一个和水车差不多的东西,以及一个异常巨大的搅拌器。
他知道那是水力驱动的机器,用来把纸浆搅均。
接着他就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做工的匠人身上,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前那东厂暗子禀报的时候,有不少匠人都听了那声官家,当场吓得跪地不起,被东厂的人好说歹说才站起来干活。
可他们腿脚都被吓软了,原本要扛着各类原料丢进搅拌器的他们,这时候扛不起来那些东西了。
于是秦构就看到了那些身形消瘦,衣服破破烂烂的匠人,拼尽全力想把看上去比他们自己还重的各类原料送到搅拌桶里,可怎么也扛不起来。
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后,他知道这些匠人吃住都是在这作坊里面,就接着向那东厂暗子问道:“这些匠人们一天都吃什么?”
“属下之前已经让作坊里的伙夫做饭了,这就让人送过来。”
“不必,朕要亲眼去看。”
米当然不是白米,是没有脱壳的糙米,菜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煮出来的糊糊。
秦构将那煮熟的糙米拿了一粒放在嘴里嚼了一下就吐了出去,那米不仅脱壳,还有许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杂质,他吃一粒就吃到了,至于那种糊糊,他说什么也不会试。
又接着冲那东厂暗子问道:“你们一天就吃这些东西?”
那暗子如实答道:“启禀官家,这是每天的主餐,就靠这些东西,匠人们才能把这一天的活干下来,到午后时还有一餐,那时每人只有一碗饭,将就着对付过去,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干一些活后再吃主餐。”
秦构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冲那暗子接着道:“带朕去看看这些匠人住的地方。”
不怎么大的简陋屋舍内,满满当当全是高低床,哪怕已经打开门窗通风很久了,秦构也能感觉到那种憋闷的气息。
把所有东西都看完后,他心里也对王安石失望透了,冲王安石冷笑道:“王卿,朕听说你这产业素来仁义,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仁义之法,对朕的子民如此盘剥,你可知罪?”
他原本是想先去看一遍王安石的作坊,然后在带着那些大员们去其他作坊看看,然后再鼓励鼓励其他官员向王安石学一学,尽可能把王安石往代表匠人利益的位置上推。
可结果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王安石那所谓仁义的作坊竟然是这副模样。
听了秦构这话后,那些朝廷大员们都楞了一下,因为秦构这话简直就是何不食肉糜的翻板。
他们可是清楚大部分匠人都是什么待遇的,在陪同秦构一起看那些匠人待遇的时候,甚至感觉王安石那作坊中匠人的待遇太好了。
现在听秦构这么说,有人觉得王安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触怒了秦构,所以才被秦构找茬,想得更多的人却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而被秦构指责的王安石,差点高兴得笑出声,他万万没想到秦构在这时候冲那些富商下手。
竭力控制好情绪解释道:“启禀官家,臣这作坊绝对不负仁义之名,这作坊之中所得之利,有一半分给了那些匠人,而其他作坊中只有一成给予匠人。”
王安石这话没有任何虚假,因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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