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父,自然是说先太师了。
从前的谢珽深恨永徽帝,对沾了皇家光彩的楚家也有抵触之心。如今,因着怀里的阿嫣,他对先太师却是满心感激,“很小的时候,有祖父疼你。如今祖父不在,就换我来疼你。从四五岁到出阁,中间受了十年的委屈,往后几十年,我都给你宠回来。”
“不哭了,好不好?”
极肉麻的话,他说得却颇认真。
阿嫣破涕而笑,低声道:“谁委屈了。我就是觉得……”她的手落在谢珽脸颊,指腹摩挲眉骨,泪光盈盈中勾起甜软的笑,“嫁给你,真好。”
谢珽一笑,将她揉在怀里抱紧。
片刻后,便听她又道:“往后不许这样冒险了。这些伤疤,每一道都看着心疼。”
“好,都听你的。”谢珽蹭她发髻,温声道。
……
从浴房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久别的思念如山似海,拥抱化为唇舌纠缠,绵密的吻道尽相思,肆意的攫取令阿嫣脸颊红透。不过毕竟伤势未愈,谢珽将阿嫣抱上床榻,困在怀里扯落帘帐时,背后伤得最重的那处伤口悄然崩裂,渗出些许血迹。
阿嫣心疼坏了。
谢珽毕竟连日奔波得疲惫,没敢再胡作非为。
翌日便让徐曜寻了更管用的药膏。
而后带着阿嫣去看周希远。
——耀武扬威去的。
岷州城防守得十分严密,周希远被擒来后也未投入牢中,只在官驿里单独辟出个密室关押,等谢珽回魏州时,便可一道带走作为人质。徐曜昨晚就让人写了书信送往锦城,欲让周守素亲自来岷州和谈,这会儿众人休整,难得的闲适。
阿嫣在剑南的那几日,也曾尝过周希远傲然轻蔑的态度,后来双方交手,谢珽负伤,更曾仇怨。
如今反客为主,再无需收敛。
谢珽甚至未动用刑具,夫妻俩只是往门口一站,周希远瞧见毫发无损的阿嫣和龙骧虎步的谢珽,便已悔得肠子都快烂了,脸色更是铁青。得知谢珽已递信于周守素,欲以他为质,让剑南束手听令,差点给气死过去。
可惜身体太好,不至于轻易断气。
若想寻死,就更不可能了。
谢珽做着两手打算,若周守素肯为长子而俯首称臣,便留着周希远性命当人质;若周守素不念亲情,没了人质的价值,便可从周希远嘴里严刑审问剑南的布防等事。这样要紧的棋子,自然是要好生吊着性命的。
周希远孤身被缚,只能气得干瞪眼。
谢珽则命人备了斗篷马匹,趁着信使前往剑南,周守素尚未来谈的间隙,待阿嫣赏玩岷州雪景。
这日晚间,刺史设了场晚宴。
是谢珽点了头的,名为接风洗尘,实则是谢珽犒劳这趟随他在剑南出生入死的部下们。
陆恪重伤,尚且不能挪动,只能在屋里将养。
旁人的伤陆续恢复,对着满桌佳肴,在官驿后面的园子里观舞饮酒。
谢珽与阿嫣端坐在上首。
擒到周希远之后,谢珽便已想好了在外如何交代阿嫣的这场剑南之行,这会儿便无需金屋藏娇,连屏风都无需多设,只坦然并肩,与她一道用宴观舞。岷州与魏州相距千里之遥,风土人情不大相同,物产饮食也别具风味。且因地方偏僻些,在京城等地也不多见。
此刻菜肴列于长案,琳琅满目。
阿嫣从前甚少碰到这一带的饮食味道,如今头回尝到许多菜式,味道口感独特,倒是别具一格。
遂欢喜品尝,亦敬众人劳苦。
只不过谢珽在外素来威冷,哪怕是庆功宴这样的场合,他穿一身玄色锦衣,腰缠蹀躞坐在那里时,触目冷硬威仪。
众人不敢造次,喝得颇为收敛。
阿嫣自然瞧得出来,待酒过三巡时,便暗中戳了戳咫尺距离的谢珽。
谢珽会意,旋即站起身,只说他今日有些乏累了,欲与王妃先回客舍歇息,让众人自管热闹喝酒,不醉不归。
而后携妻飘然而去。
众人恭敬相送,刺史还欲送他回房,被徐曜极有眼色的拦住,而后重提酒坛,将细致酒杯换成大碗,开怀畅饮。
月光下,谢珽亦醉意微醺。
这地方虽比邻剑南,终归还是陇右的地界,民风比之别处稍为彪悍,也最爱喝烈酒。譬如今晚,除了给王妃单独备了绵软香醇的果酒,旁人所饮的,都是州府里藏了好多年的珍品烈酒,喝起来痛快得很,劲儿也不小。
好在谢珽酒量不浅,被敬酒后半壶入腹,醉意刚好微醺。
腊月岁深,风吹得刺骨。
他将阿嫣裹在宽敞的斗篷里,踩着昏黄的灯笼光芒回到住处,里头灯火通明,炭盆稍暖。
仆妇褪去,谢珽反手掩上了屋门。
阿嫣以王妃之尊赴宴,也被敬了不少酒,虽说都是果酿的,到底也不是甜汁儿,这会儿双颊微红,眸色微微迷离。
“夫君在外面,当真是名声凶悍。”
她解了大氅丢在旁边,笑吟吟睇向谢珽,不无打趣的道:“我刚来的时候,他就拿了好些玫瑰香露给我沐浴,器物陈设无不精美,又奉上许多首饰,做派比在府里还奢侈,实在不像旁人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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