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阿嫣是哭丧着脸离开外书房的。
因谢珽实在有点厚颜无耻。
明知书房里只有玉露和许嬷嬷伺候,不像春波苑那么齐备,且外头徐曜他们还等着禀事,愣是厮缠到巳时过半才放过她。玉露进来伺候盥洗的时候,天知道她费了多少劲,才遮掩住两条胳膊的酸痛。
相较之下,谢珽倒是神清气爽。
早饭都多吃了一碗,整个人餍足而容光焕发,站在书房前的艳艳秋阳里,眉眼染满笑意,与寻常的威仪冷厉迥异。
令徐曜和一众侍卫俱露诧色。
阿嫣却没他那么厚脸皮,情知今晨起得实在太晚,这会儿便只垂眸盯着脚尖,恨不得插翅赶紧离开。
谢珽笑意愈深,还不忘叮嘱道:“晚上等我回去用饭。”
“知道了!”
阿嫣头都没回,飞快离开。
走出没多远,就见前面的敞厅里,几位长史府的官员们或坐或站,想必是等谢珽起身之后禀事的。毕竟,从前的谢珽做事勤勉,哪怕是留宿在春波苑,也是每日天不亮就没了踪影,到外书房和长史府处置公事。像今早这般迟迟不起身的,实在绝无仅有。
愈发觉得她像个令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了。
虽然事实上她也没做什么。
阿嫣暗自叹了口气,悄然加快脚步。
好在春波苑里一切如常。
那日劈开书案后,她又让嬷嬷牵着细犬将整个屋子都查了一遍。好在除了小书房之外,别处倒没什么猫腻,省了不少麻烦。因那药丸是靠散发的气息侵入肌体,不止她和玉露、玉泉受损,小书房里诸般陈设也都沾了味道,能被细犬闻出来。
谢珽索性让人重整书房。
旧的书柜、书案、圈椅、盆栽等物尽数撤去,换成了新的,这会儿正开窗透气。她书架上的那些书画却都是祖父留下来的珍宝,半分伤损不得。若有锦盒书的,一律换成簇新的,若无物隔绝,就先在书房单独挑个屋子存放,一年半载后味道尽散,再拿回身边。
这些事情,前日她忙着追查没顾上,今日倒有了空暇料理。
阿嫣歇了会儿,喝过药之后,借着午睡的由头掩上帘帐,独自往两条胳膊抹了些药膏,待午睡起来,已松快许多。
遂挨个过目,妥帖安放。
没太久,春波苑便迎来了客人——谢淑。
自打谢珽与阿嫣进京后,谢淑立时觉得身边空落了不少。
她是王府千金,其实也有不少玩伴,或是文官门第,或是将门之女,也有几个脾气相投的。不过能够在府里作伴遛狗,一道捧着话本消磨时光的,却只有个阿嫣。且谢珽打下陇右后,下令各处严训兵马,不得弛怠,谢琤和徐秉均都比从前忙了许多,更令她失去许多乐趣。
谢淑没法子,只盼阿嫣早点回来。
谁知好容易回府,又碰上成堆的污糟事。
昨日照月堂里武氏将前后因果说清,着实令谢淑震惊失色。只是那会儿阿嫣要帮谢珽处理卷宗,她又不好去外书房打搅,只能按捺着,今晨听闻阿嫣回了春波苑,估摸着午睡该起身了,便赶过来探望。
姑嫂俩已许久没见面了。
阿嫣纵曾迟疑前路,在京城时,对婆母和小姑子却仍颇想念。尤其徐秉均那封家书极厚,大抵是老实交代了跟谢淑的事,让徐太傅孙女俩心生好奇,拉着她问了好些谢淑的事情。阿嫣如实相告,愈发觉得这小姑子率直爽快,十分可亲。
此刻重聚,自是十分欢喜。
中庭高树葳蕤,投下斑驳的树影,徐秉均送的那只小兔子又长肥了些,在草地里闲玩。卷毛小黑狗来得次数多,跟它也极熟悉了,不时凑过去嗅嗅,还试着拿爪子去摸柔滑的兔毛。
两只小家伙已然熟稔,兔子不闪不避,玩累之后,见小黑狗躺在那儿睡觉,也自凑过去睡在旁边。
谢淑瞧着忍俊不禁,说小黑在院里孤单,也想养只兔子给它作伴。
阿嫣莞尔,“不如把这只送给你?”
“哪能夺人所好呢。”
“其实不算夺,原也是别人送的。”
那个别人,恰是徐秉均。
谢淑自然清楚这兔子的来处,觉出阿嫣话里的揶揄,忍不住伸手拍过去,脸上却已浮起笑意。
她向来不是扭捏的性子。
年将及笄时遇到中意的少年郎,谢淑从未想过却避。先前雪场射箭,之后赌约为戏,借着谢琤这股东风,她跟徐秉均已极为熟悉,这半年来裁的衣裙,多半都是照着徐秉均输给她的画作来绣。
春日里绿杨陌上,盛夏时浓荫猎场。
她偏爱少年文武兼修、风姿清隽,他欣赏少女爽飒率真、所见皆同。像是两条悄然奔流的清溪,在转角处汇聚,不历险滩风波,似有前程万里。彼此的心事已然洞明,只差久候的契机。
谢淑从没打算瞒着阿嫣,先前还曾夸耀过裁剪成画的衣裙。
她笑了片刻,忽而牵住阿嫣的手。
“这趟去京城,都顺利么?”
“都很顺利。”阿嫣抹去途中的惊险,知她关心什么,径直含笑挑破,“我还去拜见了徐家祖父。”
果不其然,谢淑眼底流露亮色。
……
老太妃的身体调养整日后,好转了不少。加之有视若眼珠的外孙女陪在身侧,翌日就有说有笑的起来。
只是毕竟上了年纪,气怒攻心时晕厥了数回,到底十分伤身。哪怕言谈含笑,神采却差了许多,更不似先前精神矍铄。好在郎中十分用心,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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