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珽一瞧他那反应,便知此事徐元杰脱不了干系,大怒之下,厉声道:“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
徐元杰瞧朱九递来短剑,生怕再挨这剧痛,求饶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是魏津命我做的!”尖锐的声音被侍卫拿布团捂住,刮骨割肉的疼痛几乎令他窒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徐元杰滚落,求饶的声音惊惧而颤抖,“七年之前,他就想过拿河东做文章。”
声音被布团捂着,却仍清晰可辨。
谢珽捏紧剑柄,震怒之下骨节几乎捏得咔嚓轻响,沉厉的眼底遽然浮起猩红。
朱九怕他一怒之下取了对方性命斩断线索,忙硬着头皮牵住谢珽衣袖,低声道:“王爷,大局为重。”
谢珽怒气勃然,心中却已洞明。
七年之前,河东的兵强马壮之势不逊于如今,且谢衮正当盛年,二十余年杀伐之后,在军中的威信无可撼动。这样的威胁,必定令朝廷极为不安,徐元杰的挑唆,不过是将火星吹成火苗。彼时河东军中动荡,他少年意气又怀着深仇大恨,一旦引兵入京为父报仇,哪怕能够拿下京城那些酒囊饭袋,恐怕也会伤亡惨重。
这样两败俱伤的情势,魏津必定乐见其成。
只不过武氏劝住了年少盛怒的他。
遂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魏津的奸计落空,没了引兵入京的由头,才会在流民身上动手脚,搅出这次的流民之乱。
此等歹毒阴狠的居心,不逊于昏君佞臣。
谢珽死死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
隐园之外,京城的秋夜依旧安谧。
阿嫣回到随园之后,立时让人按曾媚筠给的方子抓药,当晚就煎了药汤来喝。谢珽整夜未归,陆恪他们也不见踪影,想必要办的事情不小。她原打算早点去城外别苑拜望徐太傅,瞧着这情势,到底不敢出城给谢珽添乱,翌日无事时,便先去徐家看望徐元娥。
徐元娥殷勤迎入府中。
原本她是想跟着祖父去城外的,只不过别苑里的书斋不够宽敞,里头藏书也有限,徐太傅近来编纂书目,不时得从府里的藏书楼调些书卷过去,需有人在府里支应。男儿们各有官职,女眷中就数她这个孙女最聪慧,对上千书柜了若指掌,便留她在府里找书。
这倒方便了阿嫣。
小姐妹俩许久没见面,谢珽那随园又是无数眼睛盯着的,徐元娥不好去搅扰,此刻在太傅府里,倒自在许多。
两人荡着秋千闲聊,府门之外,周希逸锦衣而来。
那日被司裕拦住后他并未死心。
生来锦衣玉食,尊贵优渥,他对权位银钱并无太多贪图,除了辅佐父亲、游历探查消息外,最感兴趣的就是美色。
阿嫣原就生得貌美音娇,雪肤云鬓,且承袭了祖父书画音律的才情,论灵动论气度,满京城都挑不出第二个来。周希逸阅尽美色,目光比寻常男人毒辣得多,对空有皮囊的女子无甚兴致,碰见这般深藏不露的佳人,自是念念不忘,一心要探明身份。
若能据为己有,自然更好。
他猜得尾随阿嫣会被司裕察觉,便远远避着,待阿嫣娥离开后摸出了徐元娥的身份,派人守株待兔。
自然,他也有正事要办。
永徽帝为笼络谢珽,迅速命人颁了圣旨让谢珽节度陇右,周希逸得知消息后,猜出隐情,故意在诚王府附近流露了身份。果然,今日清晨,诚王就派人请他过府叙话,直至晌午后才告辞而出。
才出来没多久,就听眼线说美人在太傅府外露了面,忙携了名帖,兴致勃勃地赶过来,想借着拜见太傅的名号见上一面。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行。
还没将名帖递给徐家的门房,便又被飘然而至的司裕堵了个正着。
——他进了京城无所事事,只在暗处护着阿嫣,因着身手卓然,并无旁人察觉。方才阿嫣进府,他没事儿干,仍挑了棵粗壮的老树,叼了根草棍在树干上躺着。远远瞧见那甩不掉的尾巴又露了面,猜得是为阿嫣而来,光洁的眉心微微一蹙,便飘然跃至门前。
周希逸道明身份后还没掏出名帖,便碰上了老对手。
少年面貌清秀,身姿挺拔,抱臂站在他面前,向门房道:“姑娘不会见他。”
门房瞪大了眼睛,“司公子?”
司裕没出声,只拿清冷目光瞥了一眼周希逸。
那门房在太傅府上当差已久,先前阿嫣隔三差五就乘马车来府里,迎接的次数多了,自然认得司裕这张脸。
虽然想不通那平平无奇的小车夫怎会从天而降,但听他的意思,阿嫣显然不愿见这不速之客。且徐太傅最近在别苑,吩咐了访客一概不见,遂拱手道:“太傅不在府中,公子改日再来吧。”
周希逸一噎,未料闭门羹来得这样快。
显然,门房认得这少年。
少年神出鬼没,又将小美人唤作“姑娘”,想必不是亲眷兄弟。在魏州撞见的那回,他的目光都落在了阿嫣身上,并没太留意车夫,这会儿没认出来,想了想,觉得这少年应该是个护卫。
周希逸有自知之明,那日被司裕无声无息的抵住要害,便知道这少年身手绝佳,恐怕他和侍卫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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