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海的语气似是微咬了牙根:“你就这么恨我吗?宁愿跟着一个外人和我对着干也不愿意听我的话?你从小到大,我是少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穿,你用的学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宋厌,我没你想的那么对不起你。”
那一刻,宋厌突然就不想再争论了。
他没有表情地轻点了下头:“你说得对,所以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也像其他家小孩儿一样黏过爸爸,至于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觉得答案你比谁都清楚。至于你的病......”
宋厌说得客观又平静:“你即使事业失败了,妻离子散了,你也还是比其他很多人强,起码治得起病。所以这个世界上无能为力的的弱者的确很多,但如果可以的话,对那些人好点,就当为你自己的病积点德,你说呢,爸?”
宋厌这声平静淡然无比的“爸”,叫得电话那头的宋明海呼吸几近一滞。
宋厌还没出生时,他的确非常厌恶这个存在,觉得就是把他绑在这段婚姻的刑具,可是就如宋厌所说,小时候的宋厌很懂事,总是会乖乖地软软地叫他爸爸。
所以从那时候起,尽管他不愿意多看他们母子一眼,却也没放下养大这个孩子。
只是最后怎么走成了这样呢。
宋明海不知道那种隐隐的情绪是不是叫后悔,只知道自己大概应该是知道答案,于是像在谈判场上扔出最后的无奈的筹码一样,问道:“如果我同意你和夏枝野在一起呢?”
如果是在一年半以前听见这句话,宋厌想他一定会原谅宋明海从前种种冷漠与伤害,甚至于感恩戴德,尽释前嫌。
可是如今再听到这句话,他只觉得像是一句隔着时间和伤害的讽刺。
他想宋明海在失去了家庭财富健康后可能真的开始后悔了,但是却始终以傲慢的思维思考着,所以始终没有想明白他之所以会失去这些的真正原因。
那就让宋明海后悔着在病痛里度过余生吧。
至于宋明海的这个问题,宋厌也只是答得体面至极:“感谢你的理解,可是你的支持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我不会回去,也希望我们以后不要有不必要的交集,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说完挂掉,屏蔽宋明海的号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双手搭在栏杆上,睼向远方,问:“夏枝野,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我是不是该很恨宋明海,然后巴不得他早点死,天天恶毒诅咒他,落井下石,不择手段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仍然感谢他给了自己一条命和把自己好吃好喝供到大的恩惠,所以选择了最平静冷淡的方式。
一点都不酣畅淋漓。
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是他就是真的没感觉了,不恨了,也不在意了,就觉得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无所谓,因为这个人是不是在意是不是会称赞他是不是会给他情感上的慰藉都不重要了。
宋厌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没出息。
夏枝野却偏头看向了他:“宋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因为你见色起意。”
“......”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也不全是。”夏枝野慢悠悠道,“我第一次觉得你可爱,就是第一次见面打架那次,明明你的脸色已经臭得想揍人了,但还是选择了帮我在奶奶面前打掩护,那时候你那个不情不愿的小臭脸,可爱得我当场就下定决心要和你当朋友。后来知道了你其实过得没那么开心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当你男朋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厌也偏头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如果一个人从小接收的都是顺遂和幸福,那他成长这样的人理所当然,但如果一个人从小接收的就是磨难和不幸,却还能成长成这样,说明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根本不可能改变,所以宋厌,你本来就不需要有那么大的戾气去面对宋明海,你值得温柔地过这一生。”
夏枝野的话语落在夜雨声中,如同他的目光一般,笃定而坦然。
宋厌迎着他的视线,突然就笑了,偏头重新看向窗外:“行,记得你这句话,以后再被我家暴的时候也记得夸我温柔。”
夏枝野底线也很低,点头道:“也行,只要不打死打残就行。”
“傻逼。”宋厌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是不是审美有点问题?还是有抖m倾向?怎么就贱嗖嗖的?”
话音刚落,夏枝野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被重新邀请回了群里,并且被发起了群语音通话。
夏枝野捏着手机朝宋厌晃了晃:“看来审美有问题有抖m倾向的贱嗖嗖的不止我一个。”
说着指尖按下接通按钮。
立马传来商淮那把属于顶流巨星的嗓音:“夏爷!厌哥!我跟公司请到假了!明天我们回载酒巷,聚一波走起!”
夏枝野抬眉看向宋厌。
宋厌懒得看他,只是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嗯哼”。
夏枝野会意,懒散应了句:“行,明天晚上见,我有事可能会晚到一点,你们找我奶奶就行,她有钥匙。”
说完语音里其他几千只鸭子立马又嘎嘎嘎地不知道吵起了什么。
夏枝野笑着挂断电话,朝宋厌道:“明天回南雾后你先去载酒巷,我去办点事,晚点到。”
宋厌想起之前夏枝野没来得及说完的“小惊喜”,警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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