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偏不倚地挑到了枪口上。
他俩一个讽对方被忘恩负义的枕边人捅了刀子,一个刺对方来日未必能顺利结婚。虽然什么都没挑明,但话里话外都是冷刀子,句句割心。
空气里像是无意点燃了一团火,往该烧的地方烧。
“自然欢迎。”齐晟掀了掀眼皮,懒得用场面话粉饰太平,低冷的嗓音阴鸷又刻薄,“只是到手了才谈得上谋算来日的必要,我怕没机会还礼。”
周遭的气压在一瞬间跌到了零线,撕扯不开一丝喘息的空余。
贺九同样抬眼,只是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却一笑置之,将话题转回来。
“既然如此,这一杯就预祝三哥心想事成还不脏了手。”贺九举举手中的高脚杯,“我向来只做说客,不做保,今后谈不谈得拢大家随意。”
一语双关。
前一句点的是时局,也是沈姒。
只是不知他这句“心想事成”是祝贺还是威胁,真心还是假意。
叮——
所有暗涌的心思心照不宣,只在一声清脆的碰杯声中终结。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后续聊得还是闲话。酒过三巡,齐晟和贺九相继离场,饭局上的其他人将话题转了回来。
“什么情况?他俩这架势是要掀桌子了?”沈良州似笑非笑。
“本来也谈不下去。”徐宴礼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扣,淡道,“上次靖川婚礼前夕,贺临因为调戏了沈姒几句,最后扎穿了手给人赔礼道歉,连夜下的海岛,回去还被贺家发配国外了,现在都没机会回来。”
他不经意地问了句,“闹成这样,他俩的关系还能好到哪儿去?”
齐贺两家政场上的布局分庭抗礼,商海又对峙多年,关系本就微妙。
其中关系,所有人心照不宣。
不过没人想到洗牌还没结束,关系刚要缓和,因为两个女人生出事端。
“别捎带上我,贺临应该去看看陶敏玉,”梁靖川转了转手里的岩石杯,懒懒散散道,“她连李家养的情儿都敢收拾,当初那女的不过开罪她一句,晚上就被人从乾门拖出来,浑身是血,连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一句,“陶敏玉这种名门贵女里的混世女魔头,什么干不出来?当年脸面全无,不也一样没敢动沈姒一根手指头。”
“这点我看出来了,沈姒确实有手段,”傅少则轻嗤了声,“她再作也能拿得住男人的心,当初闹掰了,三哥都肯护着她,这也是一种本事。”
订婚的事的确是传言,其实就算齐家有意安排齐晟的婚事,也未必一定是陶家的女儿,但是圈子里传开了,陶敏玉因此体面尽失。照陶敏玉娇纵跋扈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想报复?
后来她一次都没在沈姒面前出现过,就连沈姒跟齐晟断绝关系了,也没找过任何麻烦,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刚起念头,就被警告过了。
四九城里这票公子哥和权贵女再看不上沈姒,也拿她没辙。而且三年前的一出,越传越邪乎,他们对沈姒的印象只会停留在“她犯了齐晟忌还能安然无恙”上,轻易不会去得罪她。
“贺九养的小情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面的男人吐了个烟圈儿,“就那个叫陈未晚的女的,前两天跟贺九翻脸了,你们猜怎么着?”
他敲了敲烟身,“那妞儿竟然转手卖消息给齐家,帮齐三捅了贺九一刀。”
“养出一个喂不熟的,贺九调-教的手段真好,他怕是一辈子也没被人这么耍过。”傅少则乐了,肆无忌惮地嗤笑了声,“真有意思。”
“当年齐三被甩了,不也没把那女的怎么着吗?”男人懒声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徐宴礼依旧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精准补刀,“恩断义绝和恩将仇报还是有区别的,三哥可没调-教出一个会反咬的女人。”
“我看你们还是少说两句,对那两个小姑娘客气点,别犯浑,他俩要是上心了,你们还找人晦气,”沈良州勾了下唇,“我怕大家兄弟都没得做。”
话题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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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麻烦不断,是不是因为上次海岛的事?”
出了会所,沈姒忍不住问道。
“不全是因为你,”齐晟抬手揉了揉沈姒的长发,“乾门会的关系网一旦形成,打造的不止是金钱帝国,也是权力阶梯,对齐家来说不是好事。”
“可你这么不给人面子,非要置人于死地,会不会有麻烦?”沈姒有些担忧,“我感觉贺九在威胁你。”
“他不是为了乾门会,姒姒,”齐晟嗓音沉沉地嗤笑了声,“他养在身边五六年的一个女人,前两天背叛他,卖消息给齐家,他为这事不爽而已。”
沈姒很轻地啊了声。
“什么女人?”她狐疑地瞟了齐晟一眼,“她为什么会为了你反水?”
“什么叫为了我?”齐晟微蹙了下眉,拢着她的后颈,将人扯了过来,“你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脑补倒一倒,沈姒,别有事没事栽赃到我身上。”
“我随口一问嘛,”沈姒反手扯松他的手劲,“不过我还是担心你。”
“姒姒,我教教你,”齐晟一手揽过沈姒的腰身,低了低嗓音,“这些人火烧眉毛,要贺九来周旋,念的是他的情;死到临头,求到我面前,就算念不了我的恩,也得忌我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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