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记忆中每次他哭了母亲都会温柔的抚摸他,爹爹会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但还是会拍拍他背安慰他,阿姐也会把她藏起来的糖糕偷偷拿给他,跟他说,吃点甜的就开心啦。
他当时就觉得哭一哭有人哄还有好吃的真好,所以小时候的傅朝经常哭,受了惊要哭,摔一跤也要哭,被别人欺负了哭着喊着回家找阿姐。
这个时候文文静静的阿姐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凶狠的插着腰,将那些敢欺负他的小屁孩赶走,他眨了眨眼,那些久远的记忆便全部化成幻影随风飘散,消失在这片熟悉的街头。
清冷的街头里黑衣少年身上缠绕着寂寥,他明明想哭,却只勾起了嘴角。
“兄弟想哭就哭,整这不哭不笑的看起来渗人的慌。”陆三又碰到这个豪横的大哥了,远远瞧着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他抬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毕竟这小少年看起来孤孤零零的有些可怜,然后他就拍了个空。
傅朝的警惕性极强,在察觉到身侧有人的时候就极快的闪躲开了。
“你看错了,我不喜欢哭。”少年冷冰冰道,哭泣只是懦弱者的行为,他早就不是幼时的小哭包了。
少年面孔白净,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想哭的时候眼眶是红红的,陆三一脸了然,小孩儿都有自尊心的,肯定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哭。
汉子搓了搓手,不再提刚才的事,“那啥,兄弟你还去教坊玩儿嘛,去了带上我一起呗。”
傅朝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然后少年修长的身子靠在墙上,从怀里掏出硬邦邦的饼子,默不作声的慢慢啃,那饼子就是一文钱一个的干粮,只有港口码头干活的工人为了省钱才喜欢买,陆三就算是再穷再苦也要买两文钱软乎乎的白面馒头吃。
这少年出手大方,但是在吃穿上非常拮据,陆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别致的有钱人,他二丈摸不着头脑,“难怪你怎么瘦,你有那么多钱怎么就不吃点好的呢,你瞅瞅你真是不会过日子,昨日光是进教坊里花的那些银子,都够咱们去最贵的云香楼搓一顿了。”
傅朝对吃喝没兴趣,能填饱肚子就行,他这一日里跑了不少地方,将燕京摸了一遍,对那个最热闹的云香楼也有些印象,不过只是瞥一眼就走过了。
少年没回答他,啃完饼子后把腰间的水壶打开灌了一口水咽下,应付完晚餐后他将目光投到正对着眼前的一座院子。
陆三见他一直盯着这里,就好奇的问:“你跟这家人认识?”
傅朝沉默了一会,才动了动嘴唇,“....不认识。”
他只认识这座宅子,这里的牌匾曾经挂的是傅府,一并随着当年的封条拆掉,现在早就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姓氏。
这条街道还是像七年前一样没什么改变,他从这里找到了好多的回忆,街头那颗大槐树上有他刻下的字,地里还埋着一些早就被土壤侵蚀的陈年旧物,就连周围的人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只不过他们都不认识他了而已。
玄衣少年说完就转身离开,他熟练的走了几条街蹲到霍宅门口,陆三是个闲人,他觉得这少年看着年纪小,但十分沉稳,应该是个有本事的,最重要的是有钱,他决定要抱少年的大腿,保不齐以后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排排站在陌生人的门前,跟个门神似的,江氏出来的时候瞧见那少年又来了,道了一声晦气,本想将污水泼到他们身上,但是她还没有动作就被傅朝阴沉的目光定住了。
江氏强撑着摔了门,震耳欲聋的声音也遮掩不了她的惧怕。
“嘿,这老婆子也太没有眼力见了,没瞅着这站着俩大活人呢?”陆三横眉冷对,对着紧闭着的大门指指点点。
他们又守了一炷香,汉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哥们,你到底有啥事啊,一直站在探花郎的门口,这探花郎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啊。”
“为什么?”傅朝这次回的极快,他蹙着眉。
陆三见他终于搭理他了,就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你别看我没啥本事,但这燕京里还没有我陆三不知道的事儿!”
他用手侧挡着着嘴,做掩饰小声说:“前阵子京里头的食盐价格飙升,里头还掺了假,都是这探花郎做的!他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牢里,若不是这次没死人,他都该被斩首了,但是他收的那些贿赂得交上去,他交不上就只能一直在牢里头蹲着。”
霍深极需银子,江氏用起钱来大手大脚的,那些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想凑齐那笔钱难于登天,除非有人可怜他提前把他赎出来。
他在大理寺监狱里?
傅朝狠狠折了折眉心,“有没有办法见到他?”
“哥们,你老实跟我说一声你要见探花郎干啥,你不会是想劫狱吧,还是你打算给他赎身?”
陆三是个小人不差,但底层人都有一种底线,那就是百姓的生活的根基不能动,柴米油盐是百姓们活下去的根本,霍深动了这些,早就被他订上耻辱柱,若这少年打算救霍深,那也不配与他为伍。
“他知道我亲人的消息,我必须要亲自见到他问一问。”傅朝抬眸认真看向他。
陆三没有办法,要进入大理寺得动用上头的关系,但他只是个小人物,认识的那些贵公子也都是纨绔子弟,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你找的人可有画像,若是她在京中我可以叫兄弟们一起帮忙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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