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她残存的意识在抵抗,逼自己说话,“……现在几点了呀?”
“十一点十分。”
还有五十分钟。
裴奚若在心中倒计时了下。
她爬出被子,去了趟卫生间,照了小半天镜子,终于清醒过来一点。
只是回到床上之后,那种困倦感又卷土重来了。
裴奚若仔细思考了下,感觉应该是床太软、氛围太令人安心的缘故。
她趁着自己没睡着,坐直了,赶紧开口,“傅展行,我们来聊聊天吧。”
“聊什么?”
“聊点刺激的八卦呀,提神醒脑。”话落,裴奚若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根本不关注八卦,聊也聊不出什么的。
于是她抛砖引玉,“我念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个已婚男老师,专爱占女学生的便宜。”
傅展行问,“然后呢?”
他虽然不会讲八卦,却是个很配合的聆听者。
裴奚若弯了弯唇角,往下道,“后来有一天,他的事迹在全校大会上被一位不知名的侠女给公开了。哇,简直是不堪入目啊。原来,他不光爱占女学生的便宜,还和好几位女老师有好几腿。”
傅展行“嗯”了声,“败类。”
看得出他十分不感兴趣,但很努力地在配合她了。裴奚若想笑,“你知不知道,那侠女是谁?”
都这样问了,答案显而易见。
傅展行与她十指相扣,“是你。”
她得意地一笑。
说起来,听说这件事之后,她费了不少时间调查取证。
之后,裴父裴母还被请了家长,当然,她的“罪名”不是揭穿败类,而是擅自篡改电脑后台,扰乱学校大会秩序。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给人渣面子?”她问。
“没必要给人渣面子。”他道。
裴奚若一笑,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高中是在哪里念的呀?”
傅展行说了一所全国出名的高中名字。
“哇,不愧是学霸,”她赞叹完,又靠在他肩头,长出一口气,“也好,我没遗憾了。”
“什么遗憾?”
“之前我在想啊,要是那会儿我爸妈选择把总部放在平城,说不定,我可以早一点遇见你,缠着你。不过现在,好像也不用遗憾了。”裴奚若仰头看他,“因为你学校太好,我反正考不上。”
听到这想法,傅展行无言片刻,唇角却是舒展的,“没考就知道考不上?”
“嗯,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嘛,课文要背三十遍才记得住,可没夸张。”
她能念申城一等一的高中,都是裴父捐楼塞进去的,后来申请国外大学时,文化课完全靠临阵磨/枪,才没拖作品集的后腿。
后来裴母还常常拿这事举例,说裴奚若不是学渣,只是对学习不感兴趣,你看,考前抱佛脚,不也考得挺好。
当然,对学习不感兴趣,本身就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了。
“那我就早一点来找你。”他下巴搁在她肩窝,低声道。
“哦?找我干嘛呀?”她声线扭捏起来。脑袋里开始冒粉色泡泡。
“给你补课。”
“?”
裴奚若的笑容一秒消失。
他却心情很好似的,勾了下唇。
如果真能像她说的那样,早一点遇见,哪怕让他去读她的学校,也可以。
看时间差不多了,裴奚若拉他躺回被窝中。
她侧过身,点亮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数字,在心中倒数读秒。
傅展行从身后环住她,“还不睡?”
就在这一刻。时间跳到零点。
裴奚若一下转过身,双手捧起他的脸,“傅展行,生日快乐。”
男人稍怔。
瞬间明白了她今晚为什么赖着不肯睡觉。
卧室里关了灯,外头有风吹过,月光下雨丝淅淅沥沥,树影摇曳,她眼中,也盛了一泓清水般的微光。
他环住她的腰,吻在她唇上。“谢谢。”
这个吻,不带任何欲,更像是一种珍之重之的绵长。
结束以后,裴奚若弯了下眼梢,“其实,本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但是,在平城的家里。”
“什么礼物?”
“一组版画,我拍了照片。”裴奚若摸过手机。
傅展行开了卧室床头的阅读灯。
她递来的照片上,是一字排开的五幅版画。
国外的艺术系中,将版画直接叫做“”,就是打印之意,十分贴切。
这五幅画,都是同一张画印下来的,一模一样的构图和色系,用色亦大胆鲜艳。唯一的区别是由深到浅。一字排开,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印的是一轮高悬于夜空的碎裂圆月。
“傅展行,”她拥住他,在他耳畔轻轻地说,“我帮你打碎它。”
他的天翻地覆,始于那个月圆之夜。这个“它”,指代什么,不言而喻。
裴奚若说完,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她真是好浪漫的艺术家啊。
结果,傅展行却没开口。
她轻眯了下眼,从他怀里抬头,想去辨认他的神色。
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扣住腰,用力吻了下来。
不同于方才的温柔,这个吻中,几乎含了掠夺的意味。
裴奚若有点懵,可情绪已被他调动,只好一边迎合,一边抽空问,“你不感动吗?不想说点什么吗?我好少说这么文艺的话呢。”
他动作稍顿,停在她上方,呼吸略重,眸中有深色翻涌。
裴奚若愣了下。忽而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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