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小小很安静。她仿佛是看完了一场悲剧电影,久久地无法把自己从故事里带回来。
原来吕医生是齐先生的好朋友,原来广场上的那道大裂缝是齐先生拼着半领域破碎的重伤与利维坦战斗时留下的遗迹,原来雕塑旁标签上的那句话是齐先生写给好友的墓志铭。
傅庭长告诉她的话只有那么寥寥几句,每一句都让她的心头颤抖。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倾诉这一刻她的激荡又悲伤情绪,可傅庭长却突然失去了他的健谈。他们坐在蒸汽列车上,沉默不语地回到了审判所。
在齐先生的办公室里,她听傅岳汇报完了工作,他对那束鲜花只字未提。
齐先生听完,微笑着对他们说:“辛苦了。”
一点也不辛苦,她心想,她只是有一点难过。
齐先生的笑容云淡风轻,一如往常,他对自己昨夜前往避难所的事情,同样只字未提。
小小沉默地看着傅岳和齐先生聊起了闲话,还开了几句关于工作的玩笑。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可傅岳笑得很开心,摸着胡渣说要请他吃饭,慰劳齐先生在他不在的这半年里承担起了审判庭全部的工作,齐先生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打趣说省下了特地给他办接风宴。他们迅速敲定了接风宴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傅岳豪爽道:“那今晚就不醉不休咯。”
齐先生却求饶:“求放过,昨晚我才喝了酒。”
傅岳嘿然一笑:“叫上造物师,让她帮你喝,这丫头酒量好得很,上次喝趴了我们一桌人,小酒鬼一个。”
齐先生点头:“我问问她有没有空,她忙得很,不是工作就是约会。”
傅岳吐槽道:“这叫见色忘友,男朋友天天见,我可是半年没见了,让她一定来啊。”
确定了这顿晚餐,傅岳领着低头不语的小小出了门。
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了,傅岳拍了拍小小的肩膀,低声说道:“丫头,开心点。”
听了这话,小小扁了扁嘴,突然想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心的关系,她很容易和别人共情,甚至在还没有进入噩梦世界之前,她就很会感觉到别人的情绪。
就在刚才,她听着他们若无其事地聊着天,明明都是笑着的,可她却被沉重又无声的悲哀重重地压到了深渊底下,她觉得无法呼吸。
傅岳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看,我就会很傻乐。这日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值得浪费这美好的阳光。走吧,去晒晒太阳去去霉气,避难所里霉味也太重了,熏得我眼睛疼。”
他在说谎。
因为这一刻,小小读到了他的心,一瞬间,她被他心中的痛苦冲垮了。
他跪倒在血泊中,抱着一个女人破碎的头颅,在黑暗中歇斯底里哭喊着,他喊着她的名字,用嘶哑的声音哀求她不要离开他,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可他还是活下来了,不修边幅地站在这里,安慰着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小丫头。
“我去一下洗手间就来。”小小含糊地说着,飞快地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泪却像是一场倾盆大雨,恍若她曾经离开黄昏之乡的那一天。
………………
下午,小小接到了一个新任务,齐先生让她把查探避难所的事情写一个简短的报告交给情报司的妙丽。
小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对着桌子角落上的插花出了神。她注意到,异端审判庭的很多办公室里都有这样的插花,但是审判所的别的部门就没有,也许是部门福利吧?她心想。
不过花已经快枯萎了,小小干脆起来要把花丢掉,另一张办公桌上的偲偲突然抬起头:“你要扔花吗?”
小小:“哦,这花已经要谢了,还是扔了吧。”
偲偲却说:“那么漂亮的花,再放几天吧。”
前辈都这么说了,小小也没什么意见,她趁机跟偲偲请教了调查报告的格式,偲偲让她找找抽屉里的旧文件,她现在的办公桌是安娜秘书的,她以前写过的文件都会留备份。
小小找到了模板,咬着笔头开始写写改改,还央求了偲偲帮她检查,两个小时过去才写完了这篇一千字的报告,还特地去了一趟技术支援部,在一台笨重得仿佛是80年代产品的黑白计算机上打印了出来。
齐先生看完很爽快地通过了她的第一份报告,但是口述了几个需要补充的细节,建议她交报告的时候口头补充给妙丽。
显然,她的报告写得并不好,只是齐先生体谅她的工作,才给了这个折中的补救办法。
小小沮丧地问偲偲:“我是不是干不了这行?”
偲偲忙里偷闲地翻看着傅岳的游记,头也不抬地说:“没关系,齐先生对文字报告的要求不严,过得去就行。不过要是要交材料给司凛先生,你一定要让对照着以前的材料认真写认真改,他比较仔细,连字体大小错了一号都看得出来。”
小小叹了口气,抱起打印好的文件前往情报司。
情报司很安静,位置也很隐蔽,空气里有似有若无的被窥伺感,这可能是搞情报工作的部门的特点,总好像随时都在监视一切。
小小来到了妙丽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里面也没有亮灯,她并不在办公室里。
这可怎么办?小小挠了挠头,准备去隔壁的秘书间看看,把报告交给她的秘书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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