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锡听完了技侦支队几个人的汇报,说:“要不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有帮凶,最后反目杀了同伙;要不,就是有个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人一下子杀死了这两个人。否则,他们绝不可能互相杀死对方。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应该从哪里入手?是沿着曾大强案的线索继续侦查,还是以新发现的曹义黎为侦查方向。”
说罢,他看向聂羽峥,“聂组,如果在你的专业领域内有什么建议,也一定不吝赐教。据我所知,几年前你就对曹义黎的动机有所质疑,就目前的情况看,你是对的,曹义黎也被杀了,他俩之间的恩怨很可能不仅仅在于几万块钱。”
聂羽峥颔首,但并未多说。
沈子平愁容满面,刚出现曙光的禾诗蕊案被忽然出现的曹义黎尸骨一冲击,又好似陷入了黑暗中,他想,随着案件调查的深入,下一具被发现的尸体,该不会就是禾诗蕊吧?
朱穆青清了清嗓子,“从法医的角度,我建议先从曹义黎案查起——尸体是不会说谎的,杀人分尸的是个左撇子、大力士是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何况他被埋在曾大强当时做工的地方,曾大强的嫌疑非常大,不能因为他已经死了,就排除作案的可能。”
他的观点得到贾亚烈的支持,“朱老师说得很对,尸体发现有先后,但先发现的不一定先死。我也觉得应该从曹义黎案入手。”
沈子平用手肘撞了一下聂羽峥,示意他说点什么。
聂羽峥随即说:“各位,两个案子,呈现凶手截然相反的两种心理。一是表现,即曾大强案。纵火这个行为,能引来非常大的关注度,而且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让人发现火场内的尸体。这说明对曾大强的死,凶手是不想掩饰甚至很希望让人知道的。然而因为起火,现场一些证据也很可能会被毁坏,比如脚印、指纹,甚至尸体,给技侦带来一些困难,这种既希望尸体赶紧被发现但又想毁尸灭迹的心理很值得探究,凶手很自信,曾大强死了,旁人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是他,同时他也有一些反侦察意识,认为一把火烧掉保险一些——这就是我质疑曹义黎动机的最大原因,他俩确实有些金钱方面的纠纷,一再的勒索可以促使一个人去犯罪,然而从种种现象上看,曹义黎并非全无反侦察意识,如果曾大强就是他杀的,逃亡之前,至少应该把现场内自己的车钥匙拿走。”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几句话吸引过去,纷纷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二是隐藏,即曹义黎案。虽然我不幸成了尸体发现人,但可以说只是碰巧,真正意识到院子地下埋了这种东西的很可能只有房子主人以前养过的那只狗。”话音刚落,几个年轻刑警没绷住,笑出声来,被饶锡瞪了一眼后,他们赶紧低下头。只听聂羽峥继续道:“无差别杀人狂是无所谓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因为传统刑侦首先排查凶案性质的方法对他们来说不管用,情杀、仇杀和财杀都和他们的动机不沾边。深埋、撒石灰,是延缓**、防止气味散出的办法,这直接反映出作案人并不希望尸体被人发现的心理。从犯罪心理层面上解释这种行为,越不希望尸体被人发现就说明凶手与被害人的矛盾关系越明显,而尸体毁坏得越面目全非,说明凶手于被害人关系越密切。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其实比曾大强案好入手,必须破除尸体发现先后这个思维惯性。目前,一定要弄清楚曾大强究竟手握什么把柄,值得曹义黎先后拿出二十万去换取。”
饶锡点点头,“前几天,子平恰好跟我汇报了曹义黎跟禾诗蕊失踪案的一些联系,对这个人的情况,我们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我也偏向于先从他的死查起——亚烈,你带一组人对他周围的亲戚、朋友和同事进行走访,尤其留意他失踪前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有没有跟谁提起一些不寻常之事。子平就照着之前你调查的内容继续查下去,一定弄明白曾大强为什么勒索他、他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技侦的几位同志,希望你们继续帮着筛出些线索。好,散会,各自行动!”
大家陆续走出会议室,沈子平叫住聂羽峥,“如果曹义黎的把柄只有曾大强知道,他俩都死了,这个秘密不就永不见天日了?”
他并不以为意,“我在专案组的价值就是把别人的秘密挖出来。”
“你……可以?”
聂羽峥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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