吡沙门天那里的情况,比鬼灯预料之中的还要再糟糕一些。
迎接他的并非是道司,也非是熟悉的兆麻,而是与他有着一面之缘的另一个神器。
他勉强从那绘着鹅黄云纹的眼罩残片上,看出了云麻的痕迹。
“啧。”
鬼灯烦躁出声。
他当时就觉得擅自收容灵魂有残缺的亡者作为神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是没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如今竟然会变作这个样子。
那眼罩已经没什么作用了。破破烂烂的鹅黄色绢布之下,露出属于昆虫的六角形复眼。已经完全展现出阴暗气息的少女裂开嘴露出尖牙利齿,看上去比寻常妖怪还要可怖三分。她发出无机质的浑浊声音来,像是在质问鬼灯,又像是在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鬼灯阁下您就会如此珍视自己的武器,为什么静江大人的天道剑连神明都会觉得渴求?为什么这刀剑这武器能够陪伴你们这么多年,为什么我却不会被吡沙门天大人呼唤名字呢?”
连珠炮一般的提问一个接着一个,云麻的语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词句都让鬼灯有些听不太清楚。
她的手指并拢,指尖逐渐攀援着长出鳞片层叠的利爪。
鬼灯皱着眉头,没想到吡沙门天的神器能够被污染到此等境界。但是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人对这家伙进行袚契?
高天原,天神菅原道真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怨气,吩咐神器们构筑起净化的结界,将他的整片神域彻底笼罩。他的心里有些惊惧,但又对于吡沙门天这个知名的神明前辈感到有些不解和惋惜。
——只要一经刺痛了自己,就会放逐这个神器。
菅原道真和他的神器们,从来都遵循着这一条不近人情的铁律,和广纳神器的吡沙门天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而此时此刻,他看着弥漫了一小片天空的妖气,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责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解放神器们的吡沙门天。倒不如说,哪怕自己谨小慎微,活得如履薄冰,但对于吡沙门那勇于去拯救人类,承担人类苦楚的姿态,他从来都只觉得敬佩。
结界的上空,天青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那是……静江?”
菅原道真眯着眼睛,看向因为高速在空中飞行而带起的一丁点光华流溢的内力余晖。
而在吡沙门天的宅邸,鬼灯和云麻仍旧在对峙。
他不是擅长说教的人,更对于“安抚情绪”这种技巧毫无涉猎——对于如何挑衅别人倒是十分的熟练。阎魔厅的第一辅佐官本着有问有答的态度,鬼灯还是认真面对着已经不成人形的神器,开口说道:
“虽然我和吡沙门天的交集没有很多,但是同样作为很需要武力的角色……我想,作为武器不被使用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吧?”
“——不过就是不好用而已。”
“啊,啊啊,你竟然,啊——”
云麻听到了回应之后显然很激动,整个人正在加速向着失控的那一侧坠落下去:“为什么,我会成为这样的神器,为什么会,我好恨,呃——”
她踉跄着身子冲着鬼灯直冲过来,裹挟着浓郁的黑气来势汹汹,鬼灯横过狼牙棒,正打算迎头痛击,一振赤红色的太刀就从身后突然袭来,贯穿了云麻的胸膛。
“等等,这是,这——”
云麻的思维已经不那么清晰,复眼猛然偏转,就看到夜斗神手持一柄红色太刀,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后。太刀被很快抽离了出去,以刺中的部位为中心,云麻的身体很快就逐渐地裂解开来,直到消泯于无物。
“鬼灯阁下。”
夜斗开口道:“别来无恙。”
太刀低垂,夜斗直视着鬼灯,率先开口:“如果不斩断这些已经救不过来的神器的话,吡沙门天一定会死。”
“我明白。”
鬼灯回答。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想必鬼灯阁下您也不会阻拦,没错吧?——毕竟,这也算得上是吡沙门天她某个神器对我许下的愿望。”
夜斗刀剑遥遥指着远处的一团黑雾,那之中有复数个神器在堕化当中煎熬。
“请便。”
鬼灯说道。
夜斗转身跃入包裹着吡沙门天的妖气团块,刀光翻飞之中,很快就有数个神器被斩于太刀之下。
鬼灯安静地看着这团瘴气团块,默不作声。他原本也是一样的打算,如果吡沙门天困在神器的束缚当中的话,就由他来剥离这一片孽缘,但是就如今的情况来看,交给夜斗神或许更加合适一些。
只是……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少年神差的手中握紧的那一振绯红色的太刀。
最近的经历,让他似有所感。神器莫名其妙的敌对和恶意,吡沙门天的神堕,八岐大蛇袭击平安京时斗牙王感受到的似有还无的死气,以及丢失的黄泉之语,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杂乱无章,并没有什么因果联系,但直觉却让他不得不警惕,觉得每一场动乱之中,一定还埋藏着什么更为深重的内容。
一定有什么更加关键的东西,被他忽略或者是错过了。高天原的境内,吡沙门天的宅邸当中,看着满天飞卷的云霭和周遭环绕的神器们的悲鸣,鬼灯竟然有种身在地狱当中的熟悉感。
他第一次见到绯器,是在和静江同去高天原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对于纯阳道术表现出了足够的赞叹和兴趣,但那些称赞的背后却隐含着某些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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