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居然敢劫囚车!
结果自然是缇骑们完胜,来者都把命留在了官道两侧。
许锃到了通州之后,就和赵楷睿分道扬镳,押送赵楷睿一行人的囚车连夜进了京,而许锃在通州休整了一天,才从朝阳门入了京师。
朝阳门那城门上黑洞洞的火炮吓到了他,被那么多火炮齐射,怕是连骨灰都给扬了。
很快,许锃就被送进了大理寺看押,而不是送进北镇抚司。
这一住,又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许锃没有等到缇骑,也没有等到虎头铡,等来了礼部郎中。
这礼部的郎中十分严肃的说道:“面圣的时候,说话要三思,不得口出狂言,更不能说脏话。”
“入殿的时候,要三拜五叩,这是大礼。要口呼草民,三呼万岁。”
“陛下没说让你平身的时候,你要俯首帖耳,不要乱动。”
“待会有人来送你去沐浴更衣。”
许锃打断了礼部郎中的说教,他满是疑惑的说道:“为什么要面圣啊?”
郎中摇了摇头说道:“你在大理寺倒是清净了,朝里因为你的事儿,都快吵翻天了。”
“别问,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撒谎,那是欺君大罪,想活命就一五一十照实了说,明白?”
许锃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说道:“明白,明白。”
面圣…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可以见到陛下。
无论从哪方面讲,对于许锃而言,陛下是个好人。
陛下登基了,黄萧养那群海盗被平定了,所有的商舶都成为了大明商舶,不再是巡检司击沉的对象,他们有了冤屈,也有地方去告状,市舶司虽然不断案子,可是接诉状。
陛下登基了,他们海商再也不是过去那般你杀我、我杀你,四处都是火并,四处都是死人,今天是海商,明天就是海盗。
许锃说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来,他只知道,陛下登基了,他们活的像个人,而不是过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许锃被带到了讲武堂,进了聚贤阁,一楼右转。
他满是怀疑的看着这个颇为简陋的御书房,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陛下的地方,那是丝绸铺路,象牙做门,琉璃做窗。
但是这地方,却如此的简陋。
一进门,他看到了坐在软篾藤椅上,正在认真批阅奏疏的皇帝。
即便是陛下穿的常服,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陛下。
和他心里想的那个陛下,几乎一模一样。
他三跪五叩,行了一个大礼。自称草民,三呼万岁请安。
“朕躬安,免礼,赐座。”天子的声音颇为随和。
许锃的腚只有少半个放在椅子上,他十分紧张,背后都是冒汗,甚至手都在抖。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传闻,那就是陛下不住皇宫,在见到陛下的那一刻,他也确切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皇帝在的地方,才是皇宫。
这里看起来简陋,可是因为陛下在,所以显得富丽堂皇。
朱祁钰终于批阅完了奏疏,他手里是练纲的奏疏,戥头案在推进,四川地方官场大地震,朝堂里有三个四品官,一个三品,跟着倒了台。
他将奏疏递给了兴安,才打量起了许锃。
这个汉子看起来有些瘦弱黝黑,长期在海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尤为明显。
“许锃,你的案子,朕看过了,缇骑也查补完了,没什么问题,今天走出聚贤阁,你就没事了。”朱祁钰喝了口水,给许锃吃了一颗定心丸。
畸零女户是大明人,红毛番、昆仑奴都不是大明人。
朱祁钰首先是大明皇帝,他要保护的是大明的利益。
“咵。”许锃立刻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立刻说道:“起来说话,朕不喜欢别人跪着。”
“是。”许锃又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坐还是不该坐。
那礼部郎中教了他如何谢恩,却没教他这赐座是整个奏对都能坐还是只能坐一次。
他有些急,也不知道谁能帮帮他。
朱祁钰笑着说道:“坐,别拘谨。”
朱祁钰不说还好,他说不要拘谨,许锃却是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你们从广州出发,到麻六甲,到旧港宣慰司需要多久?”朱祁钰话锋一转,聊起了海上的问题。
许锃听到了问题,赶忙说道:“三到五个月就能到,大部分都是春天出发,等到秋天的时候,到婆罗洲装货,然后回广州市舶司。”
朱祁钰和许锃聊起了海上的事儿,许锃终于不再那么紧张,聊到海货的时候,许锃如数家珍,这是他擅长而皇帝不擅长的领域。
比如皇帝心心念念的柚木,到底长在哪里,那些柚木又怎么样能从交趾、缅甸等地,运到大明。
一直聊了大半个时辰,朱祁钰除了问海上的趣闻,还问了许多海商们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兴安在侧,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草民告退。”许锃再次行礼,离开了聚贤阁。
许锃离开讲武堂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打小舞刀弄枪,若是有机会,定要送进这讲武堂来。
进讲武堂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战场立功,第二种是武举考中武举人。
许锃走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日暮时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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