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罗不知道,还有一个奇特的存在,盯她已经很久了。
面临着此生以来,最大的劫关,她保持着一贯的专注。
滔滔云气之中,劫雷依旧肆虐,然而其威胁陡然间下降到了第二位,代之而起的,是成千上万的劫魔,狰狞丑陋,层叠扑来,乍看去就像是污血自高空泼下,眨眼间就要将她淹没。
“污血”中至少有三头天外劫魔,同时将她的气机锁定。
这不是正常的渡劫流程。
常规情形下,劫雷肆虐的雷区,很难形成汹涌的魔潮。
外魔都是通过内魔起作用,当破关渡劫者的心灵破绽在天劫中撕裂、扩大,才会有魔头生出感应,加以魔染。破绽大,魔染的程度、吸引的魔头自然就多;反之亦然。
这个过程,绝大多数时候会绕过劫云,直接作用在心灵深处。
如果天魔都是这般成群结队,无所避忌,天底下恐怕再没有一个长生中人。
面对这样恶劣、超常的局面,帝天罗的心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既然到了拦海山的外海,一切也都按计划进行,什么样的“意外”,也都不是意外了。
东昌子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注定是她破关渡劫的踏脚石;
正常的天劫也好,非正常的天劫也罢,她都要强渡过去,直指长生!
从头到尾,她的信念一以贯之。
也是因为这样,一直受她蕴养,隐藏在她神魂最深层的某种力量,悄然开启。
这力量的层次是如此深妙无端,像是黑夜里无声漫上的黑潮,直到拍上脚面,扑上口鼻,才为人所惊觉。
最敏锐的是“污血洪流”中的几个天外劫魔,它们本来是肆无忌惮地侵蚀目标的心灵防线,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目标击溃,中间甚至还彼此牵制一番,争抢美食,行有余力。
可突然间,某种刻骨铭心的力量,逆向冲开了帝天罗的封锁,没有任何缓冲和迟滞,已与它们的魔意正面相接。
刹那间,深邃的黑暗,永恒的恐怖已然降临。
三头天外劫魔连惊讶都来不及,同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奔涌的魔意,则如水归大海,只是溅起一点儿浪花,便无声湮灭。
它们是主导魔劫的核心,它们的恐惧和痛苦,也没有一点儿缓冲,全数加给了周边的大小魔头,且是顺着最初引导它们的咒文来路,反噬回去。
一直念颂咒文的干哑嗓音本就是若断若续,便在此刻戛然而止。
代之而起的,是惊愕、难以置信的情绪。
这份情绪之所以如此清晰,是因那深邃无尽的黑暗、恐怖降临之时,帝天罗的心神自然延展,洞彻千里、万里范围内一切玄妙。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
帝天罗并没有因为陡然变化的局势,而有什么意外。
她作为当事人,远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明白一切的根源。
海面之上,帝天罗双手结印,按照天魔仪轨,沉声念颂:
“一念他化,自在唯我。”
海岸高崖之上,余慈皱起眉头,而相隔亿万里开外,影鬼突然就哑了声息。
他们的反应还算克制,真正失态的,是那一位刚刚挨了咒文反噬,心神动荡的魔门东支强者:
“根本加持……不可能!”
帝天罗声色不动,在确凿的答案前,她不需要别人相信什么。
是的,她的力量来自于根本加持……来自于元始魔主!
真正深谙天魔之道的修士都清楚,元始魔主是非常“冷漠”的,更近于“圣人不仁”的境界。
境界的距离太远了,他不会关注无尽星空之中,某一点的某个人。
你敬他、爱他、谤他、恨他,都没什么区别。
被魔主垂爱,加持神通的例子,和被魔主降罪,剥夺力量的例子,都极少。
近年来,倒是有一个柳观。
帝天罗曾经花费力气研究。
是冒犯吗?是悖逆吗?
名义上是,可像他这样的人,明里暗里在魔门中多了去了,为什么倒霉的只他一个?
帝天罗认为,真正的原因,是本心迷失,是自甘堕落,是精进之心、超拔之心的废弃。
在血狱鬼府的百年磨练后,柳观虽然还是疯疯癫癫,到处找黄泉夫人复仇,但不管怎样,都是为他自己,为那一份源自本心的仇恨。
只这一条,就把他从堕落中救赎出来。
帝天罗没有遭遇黄泉夫人,她的意志强韧,信念坚定,更重要的是,她有明确的思路和目的。
在地火魔宫深处,一待就是三十年。
她严格依照天魔仪轨,虔诚礼拜。
地火魔宫之下,通向《太元天魔根本经》和《圣典》的九级台阶,难住了不知多少英才,越往下行,压力就越大,受两样根本典籍的吸引,聚合而动荡的强横魔意,随时可以将接近的修士催化成烟。
可帝天罗却是步虚以身,下行到第八级,其成就甚至超过了许多六欲天魔级数的大高手。
同时,帝天罗也是十劫以来,唯一一个在还丹和步虚两个境界,都打破地火魔宫“平台”记录的人,对地火魔宫修士都极其致命的强横魔意,在她看来,应该是最好的参照素材。
她从来不曾准备向元始魔主贡献所有。
她的心志由始至终没有偏移,她还是帝天罗,一个自具大野心、大气魄的女子。
她的目的很简单:
就要要让本人的实力,可以承载那份气魄,能够实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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