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佑这种口吻,地面上的梦微只能摇头,余慈却看得笑起来。
此时林间只剩下他二人,袅袅钟声过后,倒是愈显清幽。午后的阳光穿透林隙,照射下来,映在女修身上时,大部分都被粗布道袍吸纳,只有映着女修面颊的那份光芒,眩目动人。
余慈看得很舒服,也就大大方方地看着,梦微似乎在思考与那位慕容轻烟有关的问题,没有在意这个其实有些失礼的举动。
不过这样一来,二人相对沉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等双方反应过来,本能地便想找个话题,可两人相识未久,一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余慈倒因为刚刚听了李佑和梦微的争执,有几个概念上的问题弄不明白,比如洗玉盟、比如万象宗、又比如那个名声似乎不太好的慕容轻烟,但想想梦微现在的心情,想了想,干脆就不问了,只是合情合理地说了一句废话:
“敝人入门之事,请梦师姐多费心了。”
梦微看他一眼,很流利地回应道:“自会秉公行事。”
得到这预料中的回答,余慈便笑。他也以此为由头,向梦微告别。
此时余慈已看出来了,因为与李佑的争执,此刻梦微的心情其实不太好——虽然这情绪被她的过人的修养控制着。
正如梦微自己所说,她不是被清规戒律束缚的木偶,又怎会完全没有情绪波动了?
为了不惹人嫌,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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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要不是你挡我那记,那个余慈早就给网住,任我宰割……”
居住的客舍中,金川在咆哮,因为刻意压住了嗓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显然是愤怒到极致。
匡言启不发一言,在山林中,李佑早做过示范,而刚刚他也已经把该说的、该劝的都讲尽了,金川不是笨蛋,早该明白那情势下,做什么都是错,可现在依然是这种态度,只说明这家伙纯粹是在发泄,并没有与人讲道理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听任其吼下去,直到厌倦的那一刻。
终于,金川在反反复复强调自己的正确,抱怨别人的错误之后,也觉得没意思,到里间去了。匡言启坐在椅子上,盯着分隔内外的帘幕,良久,垂下脸,将唇边的冷笑掩住。
他很不屑金川今日的行径。
实力不足、身份尴尬、地点也不适合,在情理上则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连个确切的计划都没有,只凭着一腔好恶,便冲上去和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正面放对。若不是在止心观外,而是在某个无人的荒野上,匡言启很肯定,现在金川已经是身分两半的残尸。
“蠢货!”
在心中做出评价,匡言启也很明白金川的心思。这位金大府主的侄孙少爷,打小便抱定一个心思,认为白日府就是他们金家的,金焕之后,便将由他金川来执掌这个大势力。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顺利执掌白日府,成为绝壁城的人上人。
正因为如此,余慈的行为才让他那般暴怒:三名管事,二十余名的府卫、亲卫,代表的是白日府的中坚力量,是他日后支配绝壁城的资本,而就是这样一股力量,已在余慈剑下灰飞烟灭,他甚至还没有真正尝到掌控那力量的滋味!
余慈不是杀的不是管事、亲卫,而是割下了金川的肉,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又怎能不切齿痛恨?
匡言启却不一样。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许他是陆扬的弟子,是匡政的亲侄子,是白日府的未来之星,百多年后,也许就是辅佐金川的大管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终究还是人下,终究不能摆脱事实上家仆的身份。
匡言启早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从没有表现出来,对他的师傅、亲叔叔也一样。
人人都知道,金川的心气儿很高,但和他的心思比起来,又算个屁!
匡言启从来就不想龟缩在绝壁城中,当那个山大王……身边的狗头军师,他要跳出白日府去,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去,到一个没有人能再骑到他脖子上的自由的天地中去。尤其是这回到了离尘宗山门修行,真正见识到仙家日子,他的心脏更像是灌足了气,一刻不停地膨胀着。
他的未来不在白日府,而在离尘宗!
他要留在这里,不只是短短年许的修行,而是永远地留在这里,提升自己的修为、扩展自己的人脉,经营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地往上走,往那个远在云端的最高处去。
不过,匡言启也非常清楚,要实现这个梦想,非常困难。因为在大多数离尘宗修士眼中,他和金川还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共同构成了一个叫“白日府”的标识。而且这种情况,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还很难改变。
所以,匡言启非常小心地维持着“白日府”在山门诸修士眼中的印象,不只是自己,而且还尽力引导着金川这么做,同时不停地试探,想让山门内的某个人、或者一些人,对他这个“个体”,留下足够的、好的印象。
将近三个月过去,就在他认为已经有些进展的时候,就是金川这个蠢货的行为,不只是让其本人在梦微、李佑那里大大失分,甚至还牵扯了他,让他一并跟着丢人。
坐在屋里,匡言启慢慢地不笑了,因为越是深思,他越感觉到,某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在这种预感下,他心中的不安和焦躁也泛起来,他的手指插进发层内,揪着头皮,却想不到任何对策,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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