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芽儿望着陆奎真,既然从此要分开了,她还是愿意说点好听的话让人心里舒坦的。
然而她这句话,陆奎真听着只觉得不舒服。
他在来找蜜芽儿之前,甚至还想过,假如说蜜芽儿哭天抹泪不希望自己走……不,不可能的,她不会因为自己离开哭天抹泪。
他是想,假如蜜芽儿对自己的离开表现出一点点的难过和不舍,那他就不走了。
依他的能力,在哪里高考不一样,在这小小的清水县,他也一样能考上清华考上北大,一样能杀回北京去。
只要蜜芽儿一句话,一个眼神,他是可以考虑留在清水县,继续和她合作校广播主持人工作,继续配合她所有的一切主张和想法。
然而一夜的翻来覆去,现实就是如此的无情,他盯着蜜芽儿眼眸中那跃动着的真诚的笑意,看得出蜜芽儿真得是丝毫没有希望自己留下的意思。
默了好半响,他昂起头,唇边泛起一个自嘲的笑来。
“我要离开了,也许我们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他的声音听着上去透着哀伤,这让蜜芽儿原本的那点笑意也没了,她看得出,陆奎真是真得难过了。
“不会的……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应该会去北京上学,到了北京,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再说了我肯定去看我姥姥姥爷的,你爷爷和我姥姥姥爷又是好朋友……”
这么俊美帅气的少年,曾经傲气的眼神中透出了清澈可见的哀伤,任何女性看到,怕是都会产生不忍心了。
这一刻,蜜芽儿忘记了过去她和陆奎真的种种不愉快,她真心诚意地想安慰陆奎真。
然而这些话,依然不能安慰陆奎真。
陆奎真的难过,其实并不是因为他要离开,他的难过在于,他离开,蜜芽儿丝毫不为所动。
这说明从头到尾,蜜芽儿对他真得是毫无兴趣。
“对不起,蜜芽儿,最开始我见到你的时候,确实很不礼貌。”陆奎真为过去的那些事道歉:“我那天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烦,做公交车恰好碰到你们,我就表现出了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他想了想,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心情,也许当时他完全可以不是那样的。
“这也没啥……”蜜芽儿其实未必因为这个怪了陆奎真,毕竟他就是生长在良好的城市家庭,他也就没什么心眼,不喜欢的,就表现出厌烦了。
“后来咱们吃全聚德那一次,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大家都夸你,我心里不舒坦,又想起之前我在你们面前说的话,不太自在,就更别扭起来了。”陆奎真回忆小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子。
“也没啥……全聚德烤鸭挺好吃的,我挺感激你爷爷的。再说了,我也踩了你的脚。”她当时用的力气估计不小。
听到这话,陆奎真勉强扯出一点笑来:“你当时用了很大的力气,我的脚趾头回到家里还疼。”
“额……对不起。”她确实也欺负过别人。
“后来我来到了清水县,那是我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心情能好吗,从大城市来到了这小县城,周围啥都没有,买个酱油还得跑供销社,公交车从来不准点,百货商场了永远就那点东西,新华书店里的书都是好几年前出版的早过时了。
“咱们那天一起吃饭,我也不是故意要让你父母难堪的,我就是觉得,小香槟那个不好,小孩子最好不要喝,我妈一直这么告诉我的。”
其实从那天开始,他才猛然间发现,蜜芽儿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他之前从来没太关注过周围的女孩子,他也不太关心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在他看来,女孩子爱穿裙子爱扎小辫子,其他的都差不多一个样儿。
可是那一天,当蜜芽儿一身清爽仿佛夏天池塘里的荷花一般,带着晨间的露珠,走进了那个包间,也走进了他的心里。
也许是十五岁的他恰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许是当时的她实在是太美好,也许是他来到了这偏僻的清水县实在是太寂寞,反正那一天,蜜芽儿脑袋后头晃荡着的马尾辫,就那么一荡一荡的,在他平静的心里拨动起了涟漪。
他再次行为失当,竟然非要阻止她去喝小香槟。
他本是好意,可是她显然不可能领情,而这行为在顾建国夫妇看来,也实在是不知好歹。
他太傻,不知道看清场合,以至于父母也跟着没了面子。
再后来,开学了,他其实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蜜芽儿。所以当她报了学校广播主持人的时候,他也赶紧报了。
广播间一起当小主持人的日子,他痛定思痛,凡事都是很注意忍让,哪怕他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意见,他也让着她。
毕竟过去犯浑多了,现在得注意收敛。
此时的蜜芽儿,听着陆奎真坦诚真心地解释过去的事儿,也有点感动了。
小香槟这个,于她来说,是可有可无,但是陆奎真毫不在乎场合,非要劝阻自己,虽然行为略显失当,可是也真心为自己好。
他是真觉得自己喝小香槟不合适啊!
蜜芽儿感激地望着陆奎真:“谢谢你,我过去可能对你也有一些误解,包括在当广播主持人的时候,我时常对你摆脸色,态度也不好,实在不应该,我向你道歉。”
陆奎真低头定定地凝视着蜜芽儿,看她那净白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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