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当了一年待业青年之后,唐蘅总算又开始上班。
入职的学校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本科,位于贵阳市区的某座小山坡上,生态环境很好,校园里甚至出现过猴子。学生们也像猴子一样,每天不知在什么地方晃荡,个个与学习无缘。
老师们则早就醒悟,在这学校做科研是没出路的,所以不是忙于考研辅导班兼职,就是做生意赚大钱去了,教书只当副业。
没人关心唐蘅在武汉的新闻,唐蘅乐得自在。
李月驰把工厂开到了贵阳郊区,当然,说工厂就夸张了,其实还只是个小作坊。最初的三个月完全赚不到钱,后来机缘巧合,李月驰碰到了在监狱里认识的朋友。
这位朋友人称乔哥,道上混过二十年,在贵阳拥有数家ktv和足浴中心。
乔哥认为李月驰这小子不错,读过书有文化,以后肯定混得出来。大手一挥,叫李月驰把牛肉干拿到他的ktv卖。就这样,牛肉干渐渐在贵店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盈利的第一个月,刨除人工费加工费租金等等,净赚了四千块钱。李月驰事先没有告诉唐蘅。
他去首饰店买了一对戒指,指围是他趁唐蘅睡着后量的。三千块钱的对戒,自然不是什么高档品牌,连包装也显得草率。李月驰用剩下的一千块请乔哥吃饭,饭局散场时,夜已经很深了。
十一月底的贵阳下着绵绵冷雨,寒意凝结在浓墨般的夜色里,令人只想快些回家。
但李月驰把摩托车停在楼下之后,没有立即上楼。
他在楼道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身上的味道散干净了,才摸了摸兜里的盒子,转身上楼。
进门,只见卧室透出一方淡黄色灯光,斜斜地映在地板上。
李月驰轻手轻脚走进屋,未到床边,见唐蘅睁开双眼。
“还没睡?”李月驰站着问他。今天是周二,唐蘅有两节晚课,往常他都睡得很早。
“等你啊……”唐蘅伸手去抱李月驰,他却避开了。
李月驰说:“我身上有味。”原以为散干净了,可是进了屋,那些味道还是很明显。
“你在楼下站了一会儿?”
“嗯。”
“我刚才听见锁车的声音。”
“我先去洗澡。”
“学长。”
李月驰身形一顿,唐蘅已经起身下床,他开了电热毯,身上带着一阵热气,连双手都是温暖的。
唐蘅捧住李月驰冰凉的脸,然后凑近,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
“以后不准了,”唐蘅说,“多冷啊。”
“……一身辣椒味儿,晚上他们又抽烟。”
“没关系。”
“唐蘅。”原本是想洗了澡再给他的,可现在突然就等不及了。
“嗯?”
李月驰掏出那枚有点简陋的白色绒面盒子:“这个送你。”
唐蘅愣了两秒,接过那枚盒子,打开,两枚素圈戒指出现在面前。其实看见盒子的那一刻他就里面猜到是什么了,然而他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以后给你换更好的。”李月驰低声说。
“学长,”唐蘅盯着戒指,“你这算是求婚吗?”
“我总觉得我们六年前就结婚了,”李月驰拈起其中一枚戒指,缓缓套进唐蘅的无名指,“这算补给你的。”
他这句话险些令唐蘅眼眶发热,唐蘅连忙为他戴上戒指,催促道:“快去洗澡,多泡一会儿——你的手好冷。”
李月驰笑了笑,转身走进浴室。
唐蘅将戒指摩挲片刻,又隔着门问:“吃饱了没?”
李月驰的声音混着水声传出来:“没,他们净闲扯了。”
于是唐蘅走进厨房,开灯,烧水。
他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竟然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了。这都归因于李月驰忙起来没个数,要么不吃饭,要么随便泡袋方便面对付,后来唐蘅就学着做一些简单的便当,叫李月驰带到厂子里。
等水烧开的时候,唐蘅把油麦菜洗干净,从冰箱取出一块卤牛肉切片,然后切葱花,拍蒜。他喜欢这些嘈杂的声音,以及厨房亮白的灯光,它们都是因李月驰才有的。
“下这么多面啊?”身后忽然响起李月驰的声音。
“嗯,”唐蘅没回头,攥着筷子轻轻搅动锅里的面条,“我也有点饿了。”
李月驰上前一步,把下巴垫在唐蘅的肩膀上。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戳着唐蘅的脸颊,有一点痒。
“这个月赚钱了,四千,”李月驰说,“以后会赚更多的。”
“哦——李老板想赚多少?”
“起码换个大房子。”
“我觉得现在这个挺好啊。”
“要两个卧室,两张床。”
“啊?”
“这样就不用半夜换床单了。”
“……”
好吧。由于每次都是李月驰换床单,在这件事上唐蘅并没有反驳权。
两人吃面的时候,豆皮踮着脚凑了过来。这是只一岁多的橘猫,自从被唐蘅带去宠物医院咔嚓成了公公后便食量大增,日渐显示出橘猫的风采。这胖猫不仅好吃懒做,并且擅长吃里扒外,它先是用脑袋谄媚地蹭了蹭唐蘅的小腿,见唐蘅没有反应,尾巴一甩,扭头就去扒拉李月驰的裤脚,并且捏出一副奶猫音,喵呜喵呜地叫。
李月驰伸出食指,点点它的脑门:“听话,这种肉你不能吃。”
豆皮:“喵呜……喵呜!”
李月驰收回手指,任它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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