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胜利!”老高顿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你不会不知道马厂长吧?他可是个大名人,还上过电视呢!你怎么能不认识呢?”
老高恨不得撸起袖子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马厂长到底是什么人物。
傅松看着老高的表情觉得很好笑,他的样子非常像后世的某些粉,当听到别人不认识祂的偶像时,瞬间变得义愤填膺。
某某某是多么的***……*……*(此处省略500字的吹捧),你怎么能不认识祂呢,你怎么敢不认识祂呢!
你不认识祂,那你肯定是脑子进水了,肯定是嫉妒祂,对,你就是嫉妒祂!
你不认识他,那你肯定不是个好人,你给我滚一边,老子要跟你绝交!
“大名鼎鼎的马胜利,国企承包第一人,知道知道。”傅松又怎么可能不认识马厂长?
南有步鑫生,北有马胜利,但步鑫生去年年初因海盐衬衫总厂资不抵债,被省政府免去职务,这个前几年风光无限的改革先锋,已成为了过去时。
现如今,马胜利接过了步鑫生手中的改革接力棒,这几年可谓是名动天下。
从84年承包石家庄造纸厂开始,马胜利迈出了“国企城堡”的第一步,当年他就带领造纸厂扭亏为盈、利润翻番。
受马胜利的鼓舞,社会上突然出现一种“国企一包就灵”的声音,国家也开始大肆宣传马胜利的事迹。
马胜利受邀到全国各地考察作报告,迎接他的是无数的鲜花和掌声。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两年马胜利的热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顶级流量明星,电视报纸随便上,还不用他自己花钱买流量,在传播广度和深度上,后世的那些小鲜肉们给老马提鞋都不配!
后世有追星族、nc粉,80年代有追马族、马厂粉。
眼前这个老高妥妥就是个追马族,马胜利的nc粉。
尽管马胜利的神话已经有了破灭的征兆,但依然不妨碍老高对他的信任。
就像后世那些nc粉,偶像打人了,牠们会说,不就是轻轻推你一下吗?推你一下能死啊!
偶像出轨了,牠们会说,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好聚好散。
偶像抽哔了,牠们又说,人家只是抽着玩玩,又不卖,你们管的真宽。
……
咦,这双标怎么玩得跟公知一样溜……
见傅松没那么孤陋寡闻,老高态度马上亲热起来,“这位老板看着有点眼生啊?在哪发财?”
“他呀……。”王书合刚想介绍,就被傅松打断了。
“呵呵,我现在跟高老板一样,做点小本买卖,不过却比不上高老板,也就是养家糊口罢了。”
老高觉得这人真会说话,不愧是做生意的,笑得合不拢嘴:“这年头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为了养家糊口,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先喝点热茶,我去后厨催一下。”
茶不是什么好茶,比高沫强不到哪去,喝一口就满嘴的碎茶叶渣子。
傅松对这种茶水敬谢不敏,王书合却没他那么讲究,喝得有滋有味,甚至连茶叶沫子也给嚼着吃了。
傅松看得出王书合并非装样子,而是真的把茶叶沫子吃当成了美味。
生活真是把杀猪刀,一不小心就让人变得面目全非,昔日意气风发的王书合,这两年被房子、孩子、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而立之年,头发都半白了。
难怪刚才他对马胜利不感冒,人啊,就怕比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马胜利一个造纸厂的销售科长,短短三十年时间,居然搞起了集团化。
堂堂大学教授跟人家一比,就是个苦哈哈臭屌丝,每个月拿一百来块钱的死工资,一家五六口人挤在狭小的教师公寓里,换做傅松,心里也不平衡。
“我家里还有点茶叶,明天让梁希上班的时候捎给你。”
都知道他喜欢喝茶,所以逢年过节都会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茶叶,他特意腾出一个房间,装上书架来摆茶叶,有的茶放得越久越好,有的却不行,摆在那也是浪费,还不如送出去呢。
王书合也不跟他客气:“别人送的我不好意思要,你的不要白不要,不过说好了,我不要好茶,容易养刁了嘴。”
“我家里就没有赖茶,爱喝不喝!”
瞎扯了一会儿,老板亲自把热好的酒送过来,装在那种底粗脖子细的瓷瓶里,一人一瓶。
油炸花生米、凉拌海蜇皮,凉拌白菜丝儿,每样都装了满满一大盘子,分量十足,看着就实在。
“热菜后厨正在做,你俩先喝着,那边还有两桌客人,我过去瞧瞧。”
两人各自倒满了酒,傅松轻轻抿了一口,马上点头:“大冷天里喝点这个,真他娘的舒坦!”
王书合呲溜一口:“是吧,我现在每天晚上二两小酒喝着,赛过活神仙。”
“你老丈人丈母娘还在这边?”傅松夹了满满一筷子海蜇皮塞进嘴里,又酸又脆。
“不然呢?”王书合缓缓地倒上酒,“要是只有一个孩子,我俩还能照顾过来,喝酒喝酒。”
一提这事儿,他就头疼,6个人住在一起,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晚上想跟老婆亲热一下都不敢,也多亏了老丈人丈母娘体贴,隔三岔五吃完晚饭带着两个孩子跑出去,说是出去玩,实际上谁心里没点数?
“你跟梁希吵架了?被赶出来了?”王书合跟他碰了碰杯子,笑得不怀好意。
傅松一口将酒闷了,“嗨,跟吃枪药了一样,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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