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云提着几大口袋站在门口,我望着他,他望着我。
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我竟然出奇地平静。心里面猜想着,一定是爷爷和许亚非他们其中的一个出卖了我。
很奇怪,我明明走时挺生气的,就像一只充满了气体的氢气球,飞得义无反顾。可是几天过去,气儿焉了,这会儿却有点儿飞不起来了。
而且这会儿望着他的脸,我发现我竟然有点儿想他。
我面无表情地垂下眸子,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菜送到了,慢走,不送。”
我放下袋子伸手合门,他却两手一伸,抵住了两扇门。
我瞪着他,他却回我以温柔的目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么冷的天,你忍心赶我走吗?”
他的语气有点可怜巴巴,还带着点儿讨好的意味。
“大雪天的送趟菜也不容易,就让他进来暖和暖和吧。”爷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回过头,爷爷还抱着收音机坐在藤椅上,看着自家孙子那表情有点儿幸灾乐祸,就好像在说,小子,你也有今天。
爷爷都发话了,我没权力把他孙子拒之门外。
于是我松开手,弯腰去提菜,却被薛度云抢先提了去。
“挺重,我来。”
他既然要提,我当然不会跟他抢,转身就回了厨房。
薛度云和爷爷打了招呼以后,把菜提到了厨房来。
我站在水槽前洗菜,准备对他视而不见。
薛度云放下菜后,拍了拍正在熬锅底的许亚非的肩膀,笑着说,“在院子外面就闻见香味儿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洗着菜的手一顿,忍不住就回头回了一句。
“那你继续流口水吧,没你的份儿。”
听我这么一说,许亚非笑了起来,而薛度云却没有回音。
我继续低头洗菜,耳边突然有热气贴近。
“那你们吃肉,我喝汤好了。”
薛度云在我耳边低声打趣,下巴近乎落在我的肩膀上,头发擦在我耳侧,痒痒的。
我不由自主地僵着身体,故作冷静地回他一句。
“好,呆会儿我们吃过的锅底给你喝。”
薛度云不但没恼,反而笑道,“锅底是火锅的精华所在,你把精华留给我,呆会儿爷爷和亚非会有意见的。”
“……”
锅底煮好,许亚非把锅端到餐厅里早已准备好的电磁炉上面,然后我们再把洗好切好的菜一样样地端过去。
锅里冒着热气,闻着香,瞧着暖。
不大的方桌,四个人,一人坐一方。
“难得孙子,孙媳妇和外孙都在,来,今天你们都来陪我喝两杯。”爷爷今儿看起来特别高兴。
“不能喝酒。”
我脱口而出,爷爷一愣,薛度云朝我看过来,了然于心的眼神微暖。
我在想我的反应可能太过激烈了。
于是,我又小声改口,“随便。”
许亚非一边往火锅里加菜,一边笑着戳破了这其中的玄机。
“外公,度云前段时间因为胃病还住了几天医院,不太适合喝酒。”
爷爷懂了,看向薛度云,明显有点儿心疼却指着他笑骂。
“这小子当初不听话,从来就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早就过,自己种的苦果,早晚自己尝。”
薛度云无奈地低头笑道,“爷爷,我错了。”
这认错态度良好。
爷爷斜他一眼,看起来是一个指责的眼神却又不失几分疼爱。
爷爷看着沸腾的火锅,想了想,又说,“吃火锅不喝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有一坛子低度米酒,不伤胃,我去拿。”
没一会儿,爷爷把酒取来了,说是同村的一家亲手酿的。因为爷爷是大医院退休的,所以他们经常有病痛都会找他看看。爷爷又不收钱,长此以往,大家心里也都觉得过意不去,就会拿点儿东西来做答谢,比如,新酿的米酒,自家母鸡生的土鸡蛋,新产的大米等。
所以爷爷在村子里人缘很好,全村的人都很尊敬他。
有了酒,许亚非又去取了几个杯子过来,先给每一个人一一倒上了一杯。
窗户开着,外面漫天大雪,屋里的桌上,热气腾腾。
小的时候,每天冬天,如果来了客人,妈妈也特别喜欢煮火锅。不怕菜凉,最关键的是有气氛。
可今天在这张桌子上,我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毕竟是跟薛度云置气才来的这里,爷爷和许亚非都知道,若是跟平常一样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笑笑,就显得有点儿那啥。若是板着脸继续生气,也有点儿那啥。
所以吃饭的过程我很沉默,只管闷头吃。
因为爱吃金针菇,所以我弄了一大把丢锅里。
爷爷讲话讲得最多,他讲起在村子里发生的笑话,也回忆起年轻那些年不能忘却的回忆,爷爷讲述的过程夹杂着笑声。
我盯着锅里,默不吭声地听爷爷讲。想到爷爷的病,心里有些难过,又很佩服爷爷的心态。
听着听着,都忘了吃了。直到薛度云和许亚非一人夹起一筷子金针菇往我碗里塞起来。
他们的动作神同步,连爷爷都愣住了。
我没理薛度云,朝着许亚非笑着说了声谢谢。
爷爷继续边喝边讲,空气里飘荡着火锅和米酒的香味儿。
爷爷讲得兴致高了,他还跑去把收藏的老照片拿了来。
大概是见我插不上话,爷爷还总是把照片给我看,跟我讲解照片。
爷爷后来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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