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人工湖蓄满水,丝毫不见漏水,再有计划地放开闸门,通过开挖的一段渠向瀚海排放。那瀚海渺无人烟,常年干旱,水冲刷过去,地渴得冒泡,虽然水往低处走,水流在不停前进,却因为吸水和蒸发,走得缓慢……预计到冬天结冰,能不能冲成个溪流涓涓的河道还未可知。但狄阿鸟都觉着自己已经看到了万亩良田,而有了这万亩良田,他就要筹备下一个计划。
晚上,月亮被悄悄隐去,秋风扒着落叶,街道上打着旋转,狄阿鸟一身便装,带着几个人出来。
这带着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李益生。
他而今掌握着军情联络,今日却只按照吩咐,联络一个人,联络此人的目的,就是狄阿鸟要求今天晚上某某地点等着。
街角还有个店铺没有打烊,透着昏暗的灯光,看过去,是个通货铺子,卖着糕点、酒水和玩具。
见面的地点就在这儿附近,李益生提醒说:“陛下,要不要先去看看人到了没有?”
狄阿鸟摆了摆手,指了指通货铺子,带着他们上门。
门边坐着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在打着算盘算账,雇佣的伙计已经走了,他敲敲打打,也是要快要关门,听到了动静抬起头,就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热情接待说:“客官要写什么东西?”
狄阿鸟问:“有好一点的酒么?”
中年掌柜问他:“客官是自己喝,还是走亲戚呀?要是自己喝,咱们东夏的烧刀子最醇,回家勾兑一下,喝着实在,要是走亲戚,还是认靖康的老字号,提上一坛茅坑酒倍有面?就是贵些。”
狄阿鸟愕然道:“茅坑酒?”
李益生连忙解释道:“爷。茅坑酒是茅酒。这茅酒据说是古代天子分封诸侯时,赐以白茅包裹的社坛方土,旁边要摆上此酒,靖康朝,他们更是宣称他们属于御用专供,靖康太祖登基时招待群臣饮用的酒,数量极为稀少,这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就不停往我们东夏卖,一天到晚涨价。”
狄阿鸟“哦”了一声,问:“那坑呢?”
掌柜的代为解释说:“贵。说是数量稀少,当年窖藏能几许,但他们就是一直卖不完。所以大家伙一边买,一边觉得坑。客官还不知道,就这一个多月以来,有人从我这里买走再卖给我,就赚两成价差。”
狄阿鸟问李益生:“这种茅坑酒为什么还有人买?”
李益生苦笑道:“名酒,拿得出手,生活好了,不就附庸风雅的人多了?都有人说,其实当年靖康太祖登基,喝的根本不是这茅坑酒,而是汾酒,他是从晋城入的京,没理由不饮汾酒不是?可有用吗?它已经成了靖康的国酒,一瓶足足能抵百姓一个月的饭钱。爷?要不我们也要上两坛?”
狄阿鸟点了点头,指了糕点让称了这个称那个,不一会儿掌柜就乐开了花,觉得这会儿门开得值。
片刻功夫,狄阿鸟身后就一人两提。
转过街角,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却是孤身一人,连个随从都没带。
狄阿鸟一招手,人来到了跟前,跟着的心腹除了李益生都不知道是谁,此时注目一看,大吃一惊,此人竟是大将赵过,于是纷纷行礼问好。
赵过询问:“阿鸟你召我何事?太显神秘呀。”
狄阿鸟故作神秘道:“一起去走亲戚去。”
说走就走。
不大工夫,他们一起来到一座高大的府邸。
众人恍然道:“原来是看王弟呀。”
进了狄阿孝的宅子,狄阿鸟竟不让狄阿孝惊动府上其他人,也不在客厅呆,而是指着狄阿孝的书房,要到书房去,而到了书房,除了李益生外,让其余人全等在外面。
他们在书房点起亮光,要了些酒菜,却不教一人送进去,都是李益生转呈,最后门一关,就与外界隔断。
狄阿孝不知阿哥这是要干什么,却有种少年时干坏事的感觉,笑盈盈收拾着书房,在书房的书桌上腾地方。
摆好简单的酒菜。
狄阿鸟坐在狄阿孝对面,只默默注视着他。
狄阿孝愕然朝赵过看过去,赵过摇了摇头,再朝李益生看过去,李益生也摇了摇头。
都不知道?
正沉思是什么事,狄阿鸟动情道:“阿孝。这些年苦了你了。阿哥知道你心里苦。心里憋着呢。怨着阿哥,是不是?”
书房一阵沉默。
狄阿孝沙哑着道:“阿哥说的是什么话,前些年是这样,但阿弟受到的教训够多了,想开了,想明白了。”
狄阿鸟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这些年,你琢磨过靖康怎么打没有?”
狄阿孝大吃一惊,两只漆黑的眼睛一下在昏暗种亮了起来。
狄阿鸟道:“时候到了。阿哥修完这渠,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已经感觉时机要成熟,阿孝,多年以来,阿哥都是劝你忍着,强行让你憋着,哪怕知道你心里苦,今日阿哥就问你,你还要报仇么?知道怎么报仇,该向谁报仇么?”
书房里声音压得极低,但不啻惊涛骇浪。
赵过轻声道:“阿鸟。咱们要南下吗?”
狄阿鸟点了点头。
他低声说:“有了北平原到处冒奸细的前车之鉴,除了咱们自己少量的老兄弟,孤不信任何人,你们万不可走漏半分风声。”
狄阿孝道:“阿哥。要是以前,此刻阿弟能激动得哭嚎。但这些年,阿弟已经冷静了。战争如果能在两到三个月内结束,我们足足能拿出三十到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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