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女学请了半天假,李虎带上杨燕燕,一起去离狄宝近的酒家去吃饭,准备找好地方,让人去看看狄宝能不能来。
因为三方相互戒备,而今的北平原大不如前,生意以直接贸易为主,没有了林立的商铺和工坊……酒家也整个换了一茬,多数是取悦来往客商的,除了让他们吃,让他们喝,让他们住,往往还兼顾他们出门在外有女人陪,这也是所说的花酒家,以前北平原是取缔过,但现在你自己取缔,可人家靖康和高显人开呀,你只要稍加管束,就会有两国的官员照会你,结果是你还是得开。
他们的菜也变得精巧,小盘小蝶,拼花点缀。
对于军府出来的饭桶,这样的饭菜上来能填多少?
一行人连换几个酒家都不太满意,最后定了一家有烤全羊的,只等狄宝到来,大伙上它一整只,大快朵颐。
李虎向杨燕燕问些白河的情况,聊了好多话,狄宝才到。他裹了一件黑色熊皮外套,梳了一个爵韭,扣着金冠环扣,手里握着一串琥珀珠,带有四五个随从,来了并不嫌生,上去在李虎肩窝里擂一拳,就把随从打发楼下,脱了外套入座。
李虎给他介绍逢毕、王威等人,让杨燕燕也起来喊他一声“哥”,他便问起李虎的情况。
李虎简单地讲了一下去长月的事,讲到塞上行和塞上居,等于是在向他打招呼,免得那塞上居的掌柜真来找狄宝告状。狄宝倒不在意,却笑他替靖康人操心,搞什么救援陈州,又问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听李虎说要在荒漠上剿匪,就一下打开闸门,发牢骚道:“你这还好,阿哥我现在是什么准参。我问过,大夏国最低一级,你都不知道我们平时都在干啥,捧着户籍册子对照一家一家的人家,一个人负责好几百户,每天上人家家里把人对上,问你们家五口人是吧,丁大是谁,丁二是谁,但凡年龄看着不像的,要反复盘问,然后更正年龄,若是户籍上五口,实际上只有四口,怎么办?问呀,问这个人去哪了?如果死了,问你们怎么不去官府报丧?问出来是外出了,就要问去哪了,然后回来对照办理过的过所,一定得对上,还有的呢,问出来去军府当兵去了,要将某某军府对照详细,回去之后再对照地方上兵役记录……哪怕你在咱们官府,都要在户籍上体现出来,对照上,记录上。忙了这个忙阵亡名录,之前白登山那一仗不是打了?死了人的,阵亡书信收到没有,有爵位没有,要去看抚恤发到了没有,发了多少,发得对不对,都是谁在领!我就没见过这么烦的事情,就这,前两天考评,我们上官敢只给我个上评。”
李虎叹息说:“是够烦的。”
他安慰说:“正因为我们户籍管理严苛,才成就咱们的强大,你问王威,靖康到现在都不知道哪些将士阵亡了,阵亡的将士家在哪,家里困难不困难,更不要说抚恤金对不对,该谁去领。”
他还问:“上评不是好吗?下评才是差。”
狄宝哂笑:“好?!好几个准参都是上评,还有人得了优上,你说咱阿爸看了怎么想?我能只得上评么?”
李虎点了点头。
父亲严厉,要是不出成绩,父亲说不定会问。
狄宝说:“我就不服了。我就去找上官,我指着给他说,为什么我只是上评?人家一个人出去问户籍,我带着十几个去问。我出了十几个人,还不抵他一个准参跑来跑去?你都不知道上官怎么说,上官说我出勤不够,有缺勤,他没法,还说我负责对照的住户有疏漏,其中有几家被别的准参给纠正了。上评是他额外给的。他也只能给上评。否则他就要被人查。”
他忿忿道:“我负责好几百家,就错了几家而已。还是怎么错法,一个老太太,户籍上是男,我没在意,没更正回女。”
李虎说:“正是你们的烦,才有东夏的强大。没有户籍,怎么征兵怎么收税怎么知耕地够不够?怎么?”
他愣了一下,念叨说:“户籍。户籍是根基呀。”
全羊被小二端上来,放在众人中间,他醒悟过来,给王威说:“户籍。剿匪其实也得有户籍上的基础。你说呢?”
杨燕燕说:“是呀。那时候咱家还给你办户籍呢,没有户籍不就是亡命吗。”
李虎给她割了一大块肉堵她的嘴,想听到王威怎么说。
王威却没有回答。
东夏的户籍情况他不清楚。
熊尊却提醒说:“咱们那边,要把户籍弄这么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狄宝见到了他们这儿,自己厌恶的工作反倒光荣得不行,不快地说:“你们来试试?真不是人干的。我就不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误写为男,就影响富国强兵了。”
李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阿哥。如果应役,比如打仗运粮食,像白登山那一仗一样,家里没有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以为有,给他们要这个丁出来推车,这个五十多岁的阿妈就要死在路上。”
他说的好严重。
正在吃饭呢,大伙却都猛地一静。
逢毕打圆场说:“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不过受罪是真的。将爷,我给你说,这十几天我骨头都跟散了一样,就想大吃一顿,你们再讨论下去,吃饭都不敢吃了。”
李虎醒悟过来,笑道:“阿哥。我敬你一杯酒,毕竟你干的是咱东夏最重要最繁琐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狄宝伸了伸懒腰,和他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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