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夏一国都被狄阿鸟给预热过了。
几乎绝大多数的人心里都是一团义愤:我们东夏好不容易过两天好日子,你们陈国就来了,看我们国小是说进犯就进犯我们,围攻我们的乡旗,围攻我们的县旗,屠戮我们的百姓,圈杀我们的巴特尔,抢我们的东西和女人——不过没能抢到,还当我们东夏还是以前的东夏吗?我们大王都说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上……跟你们狗日的拼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在义愤,但国中绝大多数的人充满义愤,气氛被渲染得悲壮可怕,结果来到战场再一看,洪水猛兽一样的陈国单兵还拼不过我们,大伙那还不是你想上,我也想上,充满滔天的战意。
一说上,马想蹿,人想飚……
随军犍牛和马丞只好到队伍前面奔驰。
他们死命压住汹涌的战线,嗓子沙哑着咆哮:“不要跑。不要跑。稳住阵型。距离还远,别失了劲头!”
整个战线还是在此起彼伏,拼命地往蜂拥。
将领骑着马,用自己的奔驰来为他们划线,但是面前毕竟只是旗兵而不是真正的军队,不管他们怎么划,整个战线都是涌动不息的,虽然失去整齐一致,却像一个壮汉身上的肌腱,在到处滚动,彰显力量和阳刚。
雨哗哗地冲刷,把人的脸色浇筑的铁青严肃,把眼睛浇得细眯充满杀气,把兵器的刃口秋泓串下一道雨线,就像斩了人,鲜血也这么流动一般。
推进越来越快。
将领们放弃约束住战线的努力,指挥他们按照东夏操典,斜压肩盾,上刃车,持长兵。
黑压压的阵营,黑压压的云,顷刻之间抵达。
他们以埙为号,以将领的拳头和右臂为约束,阵压如山,而又冲涌如浪,逼到陈军的阵营,还似乎蓄势一样顿了一顿,迫使拓跋黑云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好几几拍。
李思浑的骑兵已经把拓跋黑云的兵阵搅得一团乱。
大雨像是他的助力,增加他破阵的力度,但凡阻拦在面前的陈国军队,错觉就是先有一阵更急的风雨扑面,接着就是势不可挡的铁骑,而他的骑兵只要冲势不减,能够撕破前面的敌兵线,就能保持凶猛。
若不是雨水的原因,没有旗帜,他就汇聚骑兵,直扑拓跋黑云了。
他和他的骑兵先后穿透敌阵,却不出敌阵,又打了一个掠得很低的弧线,再次杀进去,进去搅了几回,把一部分鲜活的陈国军阵搅成一团烂肉,又直奔前面的战线,这一次,他们是回来接应中军的,就沿着战线刮了一道。
里头混进了狼赶不出来,外头又全线威压,大雨刷得着急,拓跋黑云反应过来,试图分离出一部分自己的嫡系,挪出战场。
这不是他为了保存实力,而是为了留下一支预备队,一支督战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出师不利,拓跋黑云嗓子口就像卡了口血痰,吐不出来,憋得难受。
自十五岁随拓跋巍巍征战,他鲜有败绩,唯独一对阵东夏就失利,内心深处,像有一团阴影,如影如随。
他已经不看好这一战。
随着东夏阵营挨近了,先声夺人的一个冲撞,己方阵营齐刷刷被淹没好几排,他眼睛不由得一闭,不忍心去看。
此时的狄阿鸟带着十几个骑士,距离他们不是太远,虽然下雨刮风,但他来到前线,不是为了在帐篷里听打仗的声响。在他行程的安排中,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战场查勘一番,为将来的大战作准备。在他队伍里,只有几个文参有幸套了防水的鸳鸯衣和鱼皮衣,一是表示对文士的尊重,二是为了保护重要的资料不被雨水打湿,而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其他人,都是清一色制式的东夏皮铠,头盔上再罩一个斗笠。虽然蓑衣不难找到,但雨下得突然,他们并没有去找,只是简单作了一点儿其它的防护,在战马的马蹄上换了防滑的蹄掌。
在出发前,身边的人,包括狄阿孝都私下劝过他。
这雨一下,他带这些人去考察地形,一旦遭遇敌军跑不掉,后方也接应不上,怕有危险,更不要说天气降温,再一风餐露宿,会生病,但他还是执意要去。
大雨也是给他了一个契机。
时间紧迫,若是没有雨,战争说升级就升级,说不定来不及再熟悉战场的环境了。
负责他安全的牙猪儿竖起耳朵,跟到他身边,狐疑地问他:“战场上传来的声音怎么不对?”
狄阿鸟眼神也狐疑、狐疑的。
不过他相信敌人败退之后,士气低落,行军又远,不至于能给东夏旗兵毁灭性的打击,就说:“不要管他们了。一场败仗,影响不了大局。”
抬头看看天。
他苦恼地说:“长生天横插一手呀,看这雨,得下好几天,按这雨给行军带来的困难,后方的兵马上来不容易,一下雨,天气还会降温,将士们防寒的措施也没做,想跟上也不容易。这长生天?像是在考验我们东夏的军民?”
牙猪儿为草原上的气候发牢骚,却是说:“大王你别说了,没下冰雹就够好。”
狄阿鸟倒是神情猛地振奋,笑着说:“你说得对。没下冰雹就够好,这是让我们的军民与陈国军民力拼意志呢。”
他们一行说走就走,身影渐渐被雨线湮灭。
战场上腾起声势震天的声势。
李思浑气得把马鞭都砸地下了。
东夏一方明显缺乏具备一定指挥能力的将领,军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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