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到了七月,青陵的天气已然热得让人无力吐槽,每天都是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几乎都能把人给烤熟。
中午在职工食堂吃完饭,贺清时回办公室小憩。
正午时分,外面日头正是毒辣。办公室外几株广玉兰被晒得软趴趴,叶子打卷,有气无力的。
蝉鸣聒噪,一声压过一声,不绝如缕。搅得人心浮气躁。
大热天,人也焦躁。贺清时近来情绪很受影响。
四季之中,他最不喜欢夏天。白昼那么长,一整天都炎热难耐,哪怕是到了晚上也不显得凉快。若不是要去学校上课,他都不愿意出门。一到休息日,整日窝在家里,空调二十四小时开着,一刻不歇。室内虽说清凉,可也委实沉闷。
好在还有一周就放假了,他也可以休息上一阵。
办公室里冷气打得很足,他躺在沙发上,盖了毯子,慢慢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梦境变得越来越旖旎,有个女人在她他身下热切而激烈地迎合着。他动作急,又猛又凶,似有将她就拆卸入腹的冲动。
梦里一直有个声音死死压榨着他的听觉神经。女孩子的声音,又细又软,略带哭腔。
“贺先生……”
“贺先生……”
……
那个女人叫了好多声,可是他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长相。
梦境冗长,画面一幅幅切换,无比清晰,他就像是在真实经历着这些。
最终画面定格,女人扬起脸,笑容明媚,“贺先生!”
他方看清她的脸。是霍初雪那张大写的,放大的,瘦削尖俏的瓜子脸。
“霍医生……”
贺清时从梦里倏然惊醒,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可不就是一场恶战么!梦里的那对男女那么激烈,那么放肆,彼此磨合,好像谁都不愿放过对方。
他扶住胸口,想起梦里的那张脸,整张脸都吓白了。
罪过,罪过,真是罪过!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澜澜水声骤起。水流哗哗流向洗手池,一下子就蓄满了。
他把脑袋重重沉下去,冷水蔓过额头,清凉浸骨,能让人沉静。
闭眼,屏息,暂时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片刻以后他浮出水面,怔怔看着镜子。镜子里的男人蓬头垢面,头发濡湿,脸上布满水珠,狼狈不堪。
他取下干毛巾慢腾腾擦干。
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满腔心火。
这样下去一定不行。类似的梦境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梦到了。虽然每次地点不同,场景不同,衣着不同,可对象却始终是她。或喜或悲,或嗔或怒,表情变换,可人就是她。
事件也相同,每次都是那么一件事,不过就是不同姿势而已。
而梦里的自己迷离沉醉,激烈疯狂,丝毫不知满足,像是在食一场饕餮盛宴。
年少轻狂的年纪,他不是没做过这种梦。可断然没有哪次会像梦里这么疯狂。甚至情到浓时,切身经历都不敌它一半。
这般罪恶的自己他只觉得陌生。
满心满脑的羞耻感沿着四肢百骸开始蔓延全身,他几乎无力招架。自身的羞耻,对霍初雪的愧疚,俨然就是疯狂滋长的藤蔓捆绑住他,让他不得动弹,越缠越紧,濒临窒息。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太过压抑,几乎无法喘息。
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霍初雪知道他对她动了这种非分之想,她该作何感想。
一直以来,霍初雪都是他欣赏的女人。这个女医生清冷从容,乐观开朗,敬业爱岗,极具责任心。她开心时会大笑,难过时又会放肆大哭,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热烈而富有朝气。就像是一团火,永远都有无穷无尽的能量。
她有时也很孩子气,做事率真随性,说话直来直去。有时又细心熨帖,懂得照顾他人,照顾他人的情绪。他几次情绪失控她都看在眼里,可却不点破,以她的方式帮助他调节。
她关心病人,兰姨生孩子期间,她一天往病房跑好几遍,嘘寒问暖,尽心尽责。她也会为了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伤心难过许久。
他向来欣赏她,以朋友相待,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了变化。情绪不由他控制,过去古井无波的一颗心竟然泛起涟漪,荡漾起来。
他越来越不敢直视她,不再像过去那样能够和她泰然相处。他时常走神,思绪游离,脑子里越来越多旖旎的念头凭空冒出来。
那日从兰姨家回去,当天晚上他便做了这个梦。醒来后只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敢承认。安慰自己是沉寂太久,太久没有行男女之事。
可后面几天,他又反复做这个梦,到今天已经是第四次了。容不得他不重视,再当鸵鸟,不去面对了。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心理出了问题。
从卫生间里出去,贺清时赶紧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两声,很快被人接通。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过来,“您好,东霆心理咨询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你好,请帮我预约郑医生明天的号。”
“抱歉先生,郑医生明天的号已经预约满了。”
贺清时:“……”
他握住手机,手机贴在耳旁,有些许发热,不禁皱了皱眉,“那后天呢?”
“后天也满了。”
贺清时:“……”
“什么时候可以?”
“周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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