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问三答有惊无险,紧接着轮到窦晟起身,顺次质疑对方三位辩友。问题犀利,态度专业,配合他冷冷的语气,竟让场下有了几阵躁动。
正反双方三辩进行了质辩小结,随后主持人宣布自由辩论。
对方二辩是个男生,爱看玩笑,之前在辩论社就常常打趣谢澜。他一起身,谢澜就预感不妙。
果然,他眼神直接朝着谢澜来了——
“提问反方二辩,你方口口声声说离家与物质、眼界、抱负不存在关联,但我认为是你曲解了我方的意思。立足发展的眼光,无论你家是农村乡下还是国际大都市,都只是有限的环境,更远的世界有着更广阔的天地。古代尚有孟母三迁,一位母亲难道会害自己的孩子吗?当然不是啊,母亲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有好的发展,那么我方坚持认为,以发展眼光考虑问题,应该鼓励孩子离家,你又如何看待?”
叽里呱啦一大串,谢澜记住两句半。
还是最后两句半。
孟母三千?
他起身前低声飞快问道:“孟母是谁?”
窦晟飞快回:“孟子的妈。”
“三千个妈??”
“……不重要,回避它。”
谢澜已经站起来了。
万众期待,有一些人努力憋着,但已经露出嘴角要上翘的势头。
回避孟母三千是可以,但前面的论点已经记不太清。谢澜只依稀觉得对方一直在强调外面的世界更大这个点。
他深呼吸,“外面的世界确实更大,无论家乡是大是小,我方从未否认这一观点。借用对方辩友的论据,既然肯承认科技帮助
沟通感情,为什么要无视科技帮助打开视野?我方看来,情感的弥补要比知识的弥补更困难,请对方辩友解释。”
仿佛有股氧气瞬间输入真空的房间,底下甚至响起了辩论赛不该有的掌声。
窦晟吁了一口气,谢澜落座,他立即用拇指在谢澜大腿上盖了个戳。
对方三辩起身回答了谢澜的问题,又将球踢了回来,这次窦晟直接顶上,一通快语输出,又以更一针见血的进攻怼了回去。
之前彩排时他一直懒洋洋的,这次却像换了个人,一人对战对面二辩三辩,言辞犀利,张口即引经据典,配合时而诚恳时而轻蔑的语气,将对方驳了个落花流水,其间夹着的幽默反讽还引起场下几阵笑声。
加入辩论社这么久,窦晟就没露出过本领。或者说,和大家做了两年同学,他从没认真和人嘴炮过,哪怕在直播间里怼黑子都没这样。
他不间断地起身,时而散漫地单手揣兜,时而用手腕轻轻点着桌子来加强语气,一个人打出了枪林弹雨的气势,对方二辩三辩溃不成军,完全被牵制节奏,压根想不起来还有谢澜这个人。
林贝侧头,呆呆地仰望窦晟,傻眼。
可能是男朋友滤镜,谢澜那点搞出乌龙的自闭,在这场口诛舌战中慢慢消散了。
每次窦晟起身,和他视线余光平齐的是西裤下显出形状的胯,和某人轻点桌面时一丝不苟的袖口里露出的腕骨。
很让人在意。
太可耻了,他竟然在辩论赛上躺平溜号,还完全将一开始的荒唐抛到脑后。
直到正方二辩一句质问忽然闯入谢澜耳朵。
“对方辩友一直强调家的归属感,可是世上有多少人在见过各种风景后,还是选择了远方,组建新的家庭,难道在那里就没有归属感吗?我方认为,新的归属感应当更强烈才对,足以覆盖旧人旧物,人的发展是动态的,家的概念也应该随之……”
计时器响,主持人打断:“正方时间已经用尽,请反方回答,请注意,反方只剩下二十秒。”
谢澜听着这些问题,怔了那么一瞬。
放在桌面上的食指轻轻动了下,窦晟正要起身,瞟到他的手指动作,倾侧身子低声询问:“你来?”
谢澜嗯了声,起身。
“新建立的归属一定更强吗?这种更强的错觉或许来自时间积累,也或许来自时间上最邻近的刺激。我方一直在强调‘最初’,最初接触的环境与人形成了归属,这种归属可能被错认为逐渐平淡,但它永远存在。英国诗人曾用一句诗表达思乡——tentotillfortea教堂的钟停在了两点五十分,还会有蜂蜜来搭配我的茶吗?如果你也曾像他一样在不经意间想到从前,那么就证明,归属感一直存在。”
周围忽然有些安静。
谢澜坐下,在大家看不见的角度,窦晟轻轻地攥了攥他的手。
双方四辩的结案陈词都很精彩。辩论结束,在评委老师讨论结果期间,辩论成员从后门出去等待。
谢澜看了眼时间,想去洗把脸换换脑子。
行政楼的洗手间是单人配置,在幽静的角落,门口放着茂盛的盆栽。谢澜刚旋开水龙头,门就被敲了敲。
“我。”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洗手间,谢澜站在镜子前,窦晟在他身边,背抵着门,两手揣在裤兜里,懒洋洋地将一只脚勾在另一只脚旁边。
黑眸中衔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男朋友今天闪闪发光呢。”
谢澜在水龙头下洗着手,“一开场就闹笑话,是社员们善良,不然我就完了。”
“那不算什么。我刚才出来时,他们都在感慨社长的英音苏炸天。”窦晟直起身,走到谢澜身边,低声道:“我也觉得。”
谢澜甩了甩手上的水,正要关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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