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期待呀。”
周母打来视频,舒鹞和周酩远一人戴着一只耳机,接听。
屏幕里周母穿着棕红色的针织毛衣,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周母说她已经好多年没试过自己包饺子了,自己动手的感觉很不错,而且周憬很给面子地吃了十几个。
说到周憬,周母把手机塞给他:“不是总催我给酩远和舒鹞打视频么,你来说。”
周憬接过视频,表情颇为不自然,顿了顿才开口:“出去那么久了,钱还够不够?”
哪怕周憬曾经是叱诧商场的大人物,他这种从来没关心过子孙的老人,想要表示关切,只能找到这种最笨拙的方式,问一句“钱够不够”。
“够。”
周酩远轻轻点了下头。
说出一句之后,周憬像是突然进入状态,多说了几句类似于家常的话——
“羊城我也是去过的,夏天闷热得让人不舒服,这个季节应该还好。”
“公司有三个项目在羊城,发展得还不错,现在是你大伯在管理。”
“说到管理,你二伯家的孩子周安桐,那小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对事业半点心思都不上,不思进取。”
周酩远难得替人说话,却在周憬这句话后跟了一句:“二哥对艺术方面更敏感些,他画的插画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的。”
周憬唇角的皱纹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反驳周酩远。
不过这个老头眼角一瞄,瞄到了正拿着勺子小口喝粥的舒鹞。
舒鹞手里的勺子是一次性餐具,最简单的白瓷小勺,上面印着绿色的logo,经过太多次机器清洗,店家的名字已经有些脱落,只看得清“煲仔”两个字,显得很旧。
她面前那只锅也是普通的小铁锅,茶杯是塑料的,桌子椅子也都很简陋。
周憬忍了又忍,还是开口了:“过年吃得这么寒……”
“寒酸”还没完全吐露出来,舒鹞猛地抬起头,瞪向周憬。
她举着勺子恐吓周憬:“好吃不如爱吃!再随便评论我们的快乐生活,我回去就把你桌上那颗养了十几年的灵芝盆栽给煮了,好好补补。”
周憬经常被舒鹞怼,怼得次数多了,他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也绷不住了,居然立马就吹胡子瞪眼:“没大没小!”
舒鹞冲着手机屏幕吐舌头:“那你就是为老不尊,略略略。”
周憬气得,用还能灵活的那只手把手机丢还给周母:“你自己和他们说吧!”
周母接过视频,笑得去按自己的眼角,免得生出更多皱纹:“看来这家里,只有鹞鹞能治你们祖父的怪脾气!”
挂断视频时,旁边来了一桌新的食客。
男人留了长发还梳着马尾,女人手腕上和手指关节上都贴着膏药。
舒鹞注意到他们,是因为她以前在舞团时,见过一位钢琴老师,手上也是常年贴着缓解关节疼痛的膏药。
可能从事艺术的人遇见相关行业的人,都会有些敏锐的感觉,舒鹞就觉得这两位食客像是做音乐的。
他们果然聊到音乐,甚至聊到芭蕾。
两个人是说粤语的,舒鹞不能完全听懂,却听到了舒鹓的名字和世界芭蕾顶团的名字。
在举国欢庆新春的时候,舒鹓终于考入了舒家所希望的舞团。
舒鹞想,舒鹓应该会很高兴。
正想着,舒鹓打来视频。
姐妹俩很少联系,忽然看见视频邀请舒鹞还有些意外,接起来却没有像意料的一样看见舒鹓兴奋的脸。
舒鹓脸上带着类似于茫然的表情,先讷讷叫了一声“姐”和“姐夫”,然后就不说话了。
舒鹞先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大麦茶:“恭喜呀,进了顶团,爸妈肯定很高兴吧?”
“你知道了?
他们已经高兴两天了。”
舒鹓皱了皱眉,问舒鹞,“姐,你当时为什么不进顶团?”
国内的消息还是有所延迟的,舒鹓早在两天前就通过了顶团考核。
舒鹞随意地耸了耸肩膀:“没考上呗。”
“不是的,姐,你当时考上了是不是?”
舒鹓的眼里布满疑惑和不解,语气因急躁而变快。
她考完试那天,遇见一个英国女孩,女孩比舒鹓的成绩好一些。
顶团的名额就那么几个,舒鹓一度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成绩出色的英国女孩被淘汰,但英国女孩告诉舒鹓,“你放心考,我不会考上的”。
当时舒鹓还以为英国女孩是过度谦虚,没想到她真的会没考上,确切地说,是她自己放弃了顶团的位置。
本来这些舒鹓是不知道的,她沉浸在自己考入顶团的喜悦时,是在洗手间时,舒鹓无意间听见两位考核老师的谈话。
“……她主动放弃了入团机会?”
“嗯,说是不喜欢芭蕾。”
“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记得几年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吧?”
“嗯,是个勇敢的女孩,成绩非常好,但是自己放弃了入团的机会。”
“也算是好现象,我想她们并不是任性,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确实是好现象,无论是否热爱芭蕾,她们都应该知道,自己热爱的是什么。”
“那女孩名字很好听,叫舒,是不是?”
“对,舒鹞。”
舒鹓很震惊,她第一次知道姐姐不是没考上,而是自己选择了放弃。
她在从小都听从父母的安排,一路考进顶团,这是她最光荣的时刻。
但有人宁愿放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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