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酩远看向越来越远的车子尾灯,忽然皱眉。
红色的刹车灯一直亮着,但车子还在往前走。
忽然,刹车灯变成了警示灯。
周酩远几乎没有犹豫,瞬间拔腿冲出去。
车子有问题。
舒鹞在车上。
跑起来能听到风“呼呼”地刮在耳边,周酩远平时会去健身房,多半是因为运动过后多巴胺和内啡肽作用,能让神经变得更加兴奋,处理公务会更快一些。
这还是第一次在运动本身上派上用场。
周酩远追上车子,司机也是身边的老人了,虽然惊慌,但表达得还算清晰:“小周总,刹车、刹车是坏的,我们停不下来。”
幸好车子速度不算快,才起步就发现刹车失灵,这会儿也才升到了2档。
“手刹呢?”
“手刹没用,我试了。”
“把副驾车窗降下来。”
周酩远冰冷的侧脸映在车窗上,跑着脱掉西服丢在地上。
车窗一降落,周酩远两只手扒住车窗,靠双脚的摩擦力想把车子停下来。
网上流传过一个关于考驾校的搞笑段子。
一个女孩考驾照没过,同学问为什么,她说,教练让我刹车,我打开车门用脚刹车,他让我滚下去。
现在真的是这种情景。
不好笑,反而很惊悚。
这条路绿化植被修葺得太平整了,想要靠剐蹭树枝减速都行不通,只有周酩远死死拽着车窗的框子,脚底很快被磨得发烫,似火烧。
往前就是下坡路。
再停不下来就完了。
手臂额角同时青筋暴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脚下传来皮质焦糊的味道。
周酩远看了眼不远处的下坡路,要紧牙关:“检查安全气囊。”
“小周总,安全气囊无损。”
车子有所减速,但效果不算明显,后座的舒鹞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幸亏这姑娘安全意识还不错,坐后排还知道扣好安全带。
周酩远闭上眼,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拽了一把车子。
身上的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发出布料崩裂的声音,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涓涓而下,周酩远依然冷静,稳声指挥司机:“数三个数,然后猛打左转,往绿化带里冲。”
“3、2、1。”
周酩远松开手的同时,司机猛打方向盘。
前面一片绿篱是迎春,茎干不粗,不会发生太严重的撞击感。
这个速度不会有生命危险。
理智上分析是这样,但周酩远依然在车子冲进绿化带时眉心紧皱,拔腿跟上去。
车子撞进绿篱,终于停下。
几百万的车前盖被压出深坑,两侧被树枝刮得惨不忍睹,但周酩远没空留意这些,直接拉开后座车门,自己都没留意到语气里隐含焦急:“舒鹞?”
舒鹞正瞪着朦胧的睡眼坐在后座里,像是刚刚惊醒,手里的小包包不知所踪,她看见周酩远,茫然地皱了皱鼻子,语气幽怨:“周酩远,你家司机车技好像不太好,刹车踩得太狠了,我都要吐了。”
面对险境,舒鹞总有种不合气质的淡定。
后面舒鹞还真是吐了一小场。
等她吐完回来,人也醒酒了,坐在披了周酩远的西装坐在台阶上,看着周酩远冷着脸叫了拖车要求保留车子现状,由警方检测事故是否人为。
周酩远可能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皮鞋被磨露了鞋底丢进垃圾桶里,穿着一双酒店人员提供的一次性脱鞋,额头上都是汗,衬衫也被汗浸湿,手背上好几道划伤。
但他依然沉着冷静,给人一种泰山崩于眼前也会面不改色的沉稳感。
司机也没什么大碍,被周酩远叫了车子送回家。
处理好所有事物,周酩远从酒店大堂里接了热水。
他一只手拎着舒鹞的小包,一只手端着放了两层一次性纸杯的热水,慢慢走到舒鹞面前。
那一刻他的眸色是深邃的。
没有人愿意看着周围的人一再遇险,尤其是这种危险概率是因自己而起。
周酩远只是看着冷淡,有些自责和愧疚是压在心底的。
尤其是注意到舒鹞手腕上的那道刚止住流血的划伤,周酩远抿起唇角,沉默地把水杯递给舒鹞。
舒鹞没动,坐在台阶上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周酩远。
两人对视了几秒,舒鹞接过热水,用一种周酩远从未听过的严肃语气唤了他一声:“周酩远。”
“嗯。”
有那么一刹,周酩远想,她可能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同意离婚。
回国的航班上白栩到舒鹞,周酩远做的唯一决定就是给她补偿然后离婚。
如果她同意,他也算得偿所愿,应该放心才对。
奇怪的是,周酩远心里反而闷闷起来。
他垂了眼睑,等着舒鹞的宣判。
“你衬衫破了,腋下漏了个洞洞哈哈哈……”
舒鹞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笑得摇摇晃晃,手里的水都洒出来,烫得她咧了咧嘴,还不忘吐槽,“显得你特别傻!哈哈哈哈哈哈!”
周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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