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纳言司闲得很,月谣手无兵权,夏官府的事也轮不到她做主,便终日坐在纳言司查看之前的卷宗。
一晃眼便半日过去了,窗外夏风渐起,偶尔有一点点花香飘进来,碧翠倚红,惹人流连。
副司简仪屁颠屁颠地将饭食送进来,却见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被整理好的卷宗放在案头。
酒楼里早已有人等着了,月谣一进去,棠摩云便迎上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单膝跪下请罪:“大人!属下没有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没能杀尽殷氏降民。”
“怎么回事?”
“属下到了北方矿场,那里忽然多了很多逍遥门的弟子,我几次下手都没有成功!”
月谣诧异地看着他,“逍遥门?”她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姬桓!?”
棠摩云低着头沉默很久,才道,“大人恕罪,逍遥门弟子身手不凡,我等此行乃是秘事,人数不多,因此失手”
月谣捏着酒杯的手猛地用劲,那完美精致的杯子发出咔地一声响,尽数碎成了片状。半晌,她冷冷地说,“我知道了。”
夜空墨色千里,星光辉映,犹如在天空中镶嵌了一颗有一颗的明珠。此时的左司马府万籁俱静,楼阁花木深,香影浮动,流水粼粼,假山环绕、竹林修茂,可以说左司马府是整个玄武大街的官宅之中,最奢华美丽的也不为过了。
姬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中,目视月谣赏月喝酒,她头上的伤刚好没多久,不适合饮酒,便上去阻止。
“你来了。”月谣将另一个酒杯斟满,看似有些微醺,摇晃着差点要倒下去,姬桓及时将她扶稳,夺过她手里的酒杯,道,“你已经醉了,别喝了。”
月谣抚着额头,似乎有些头痛。姬桓下意识地揉她受过伤的地方,力道不轻不重,十分舒服。
“好吧,我不喝了。”又说,“……这酒是好酒,可别浪费了,特意给你备的。你来得太晚了,我便自己喝了。”
姬桓抿了一口,复又放下。
“如何?”月谣一手支头盯着他,目光清明了许多。
“不错。”
而后便是沉默。
小小的杯子盛满了明月,反射着月光,好像一面能照射人心的妖镜。
“今夜良辰美景,倒叫我想起往事。”月谣一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姬桓看。姬桓回望着她,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之心不可得。只有这良辰美景才是真,不是吗?”
月谣淡淡笑着,不置可否。
“姬桓。”她忽然叫他的名字,“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或许能猜到答案,可我终究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姬桓心头一堵,只听她道,“当初我那么想入逍遥门,你为什么要拒我千里之外?”
月光皎洁地流泻下来,庭下积水空明,徐徐的微风拂过远处池水,藻荇交错之间,原是竹影摇曳……
沙沙的竹叶摩挲着,姬桓的声音轻得好像从遥远的十三年前传来。
“逍遥门将有大劫,我不想徒增无辜。”
月谣沉默下来,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
夜云遮住了月光,风灯剧烈地摇晃起来,灯光忽明忽灭,小小的庭院越发暗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我真的在米
脂镇按照你的想法生活,魔域封印被破那一日,我也会和其他镇民一样,身首异处。”
姬桓望着她,目光暗了下去。
彼时他以为凭借逍遥门的力量,纵使不能彻底消灭凶兽,至少也能力克,却没想到伤亡如此惨重。
“姬桓。你想象中的我该过的日子、你想象中的为我好,都不是我要的。”月谣握住了他的手,“所以……那些北方矿场的弟子,召回吧。”
寂静就像这无边的夜色一样在他们之间无止境地蔓延开去……
姬桓沉默了很久。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陛下诏命?”
月谣深深地望着他,“若是我的主意,你便要阻止到底吗?”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一如当初:“他们已伏罪,永世流放,不得翻身,还不够吗?非要赶尽杀绝。”
“是!他们一个也不能活。”月谣的声音坚硬得好像寒兵利剑。
姬桓道:“我不能纵着你一错再错。”
“我再问你一遍……若是我的主意,你就要阻止到底吗?”一切就好像风暴前夕的黑云,沉压压地坠在月谣的心头。
“月儿,你听我说。凡事不可做绝,你在逍遥门多年,难道还不知世事有因便有果。我是在救你。”
月谣猛然执杯饮尽,酒杯重重地敲击在桌面上,衬得她的声音更加冷硬。
“是、还是不是!”
她死死地盯着姬桓看,然而希望听到的那个答案却终究没有从他口中说出来,他冷静地说:“是。”
酒杯碗碟落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远处侍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近前,全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姬桓!”她眼睛红了,每一个字像是从牙齿里硬生生挤出来,“你背叛我!”
姬桓嚯地站了起来,“我是在救你!”
“救我……”她大笑起来,复又猛收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狠狠地说,“你拿着一把刀从背后扎进我的身体,你却说你在救我!你的正直和善良宁可给一个叛君的罪人,也不愿意用在我身上?到底我在你心目中,是恶毒到了什么地步!”
“真正征服天下的——是人心!不是阴谋诡计!”铿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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