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郎中手里捧着热茶,心里七上八下。
“殿下,那名疑犯赵坤的确死在了牢里,但微臣认为此人之死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殷承瑾道:“据说是用铁链勾住脖颈窒息而死?”
这都清楚?
韩郎中捏了一把冷汗,也不知是衣袍被雨水淋湿的缘故,背部一阵冷风嗖嗖往上冒。
还好……还好没一上来就撒谎啊。
看来,想撒谎蒙骗这位爷风险着实有点高。
思索片刻,韩郎中点头:“赵坤的确是用铁链自行勒住脖颈窒息死亡,但这反而成为了最大的疑点,正常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想要自行勒死自己,就需要借助外力,而赵坤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尽的。
而且,当时刘知县和一众衙役正在审问他,据刘知县等人说,事发之前他们看到一股黑色妖风突然凭空出现,随后十几人同时陷入昏迷,等他们醒来时,赵坤已经死亡。”
言罢,韩郎中悄悄观察殷承瑾的神情,发现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说明,自己刚刚所说的内容,太子早就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韩郎中,你对黑色妖风的出现有什么看法?”
“能凭空出现、来去无踪,目前来看也只有妖族和魔族的人有这种能力,魔族已经隐匿两百多年,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妖族最近倒是在青州、臧州那边蠢蠢欲动,嫌疑比较大。”
殷承瑾陷入沉思。
若是中山国的妖族,他们为什么要协助劫持粮草的背后主谋?
“无论这个背后主谋是谁,都有通敌卖国的嫌疑,此人若不揪出,终将酿成大患。”
韩郎中道:“殿下,今日微臣的一名属下从赵坤妻子口中得知,赵坤曾在一次醉酒后说过,他攀上了京城一位谭大人的高枝儿,只要他肯效忠这位谭大人,对方曾允诺他能坐上驿丞这个位子。”
京城里的谭大人?
殷承瑾瞬间便联想到六扇门左御指挥使谭康侗。
粮草被劫一案的背后主谋是他?
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谭康侗如今已经收押刑部,他和王氏一党的背后势力也已经全部拔除。
就算留有余孽,王氏一党眼下已是元气大伤,不可能如此及时的干扰案情进展。
从张万里到赵坤之死,显然藏在背后的人时刻盯着此案的进展。
想到此,殷承瑾不露声色的瞥了韩郎中一眼。
“韩大人认为赵坤口中这位谭大人指的是谁?”
韩郎中摇了摇头:“仅凭赵氏一句话,难以辨别此话的真假,尚不好下定论。”
殷承瑾勾了勾唇角。
老狐狸!
这个节骨眼突然提起赵氏这席话,显然是有推卸责任的想法。
眼下赵坤已死,案子又断了线。
今日孟长笙又遭遇了暗杀,怕是这丫头回了县衙给韩郎中敲响了警钟。
为求明哲保身,韩郎中接下来应该想草草了结这个案子。
这也是自己为何选择在这个关键点请韩郎中来云流山庄。
书房内陷入一阵沉寂。
韩郎中僵直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他眼下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如实回答了所有问题,显然太子提前就知道了一切,询问他也许只是一场试探。
这时,他已经大概摸清了太子召见他的用意。
太子应该一直在暗处关注这个案子,今日赵坤一死,案子的线索就断了,不出意外,太子很可能已经猜到自己要卷铺盖跑人。
今日这番试探性的问话,询问案情是假,暗中敲打是真啊。
眼下这情况犹如骑虎难下,撤退也不是,毕竟当今太子紧盯此案,若继续查下去,又恐引来杀身之获。
韩郎中心里哀叹了一声。
想想自己的处境,可真难啊!
让他一个管国家农业和粮食的官员来做刑部和大理寺的差事,想尥蹶子不干了都不行……
殷承瑾缓缓道:“本宫听闻,此次粮草被劫一案是被一个小丫头破获的?”
韩郎中耳廓一颤,忽然记起第一日审讯孟长笙时的情况。
那日,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拿着太子的贴身腰牌在县衙门外拦截了他,让他保下孟长笙。
震惊之余,他最疑惑不解的是,太子为何要保一个乡下的野丫头?
按道理,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可显然,太子的一番行为证实,他们很可能是认识的。
摸不清太子和孟长笙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过眼下既然太子提起了孟长笙,保守起见,他自然满是夸赞。
“回禀殿下,那丫头正是殿下您当日要保的孟长笙,也是当日在仓鹤山下的目击证人,此案的确是她破获的。殿下真是慧眼识珠,当时就发现了此女的过人之处。”
夸赞孟长笙之余,不忘吹捧殷承瑾。
少年沉静的眸子轻眨了一下。
他真没发现……
只是歪打正着发掘了这块被尘土封存的璞玉。
提起孟长笙,韩郎中到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孟长笙对侦查案情颇有天赋,为人机灵聪慧、见识过人,多亏了这丫头巧用妙计才让那帮劫匪如数落网,粮草得以全部找回。”
“你倒是不居功。”
韩郎中呵呵一笑:“微臣身为户部官员,自知破案并非微臣的长处,也不敢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
殷承瑾缓缓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水。
韩郎中看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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