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低眉,许久,才缓缓道:“愿意的。”
张启山嘴角不由自主的扯起,对二月红道:“二爷,你给我唱首歌儿吧。”
二月红点点头,做起势来。
“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殊;
一切苦乐兴衰,南柯无二。
等为梦境,何处生天......”
那日后,长沙城众说纷纭,围绕的主题莫过于两人,佛爷张启山与梨园皇帝二月红。
“要我说啊,这张大佛爷早便喜欢上二爷了,那二爷一口曲子唱得极好,模样又比女人还娇艳,有这出,也不奇怪。”
有人面露愁容道:“这...要是佛爷被二月红勾了去,那长沙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大家都忧心忡忡。
坐在帘子后饮茶的张启山听完笑着对二月红道:“二爷也算做了一回红颜祸水。”
二月红但笑不语。
“要我看啊,还是尹小姐与佛爷最为般配。”有人突然道。
二月红闻言,嘴角也僵硬了不少。
他可是还记得,那日张启山也对自己说,旁人都道张启山与尹新月很合适。
张启山见眼前的人儿面露愤色,连忙开口道:“可是张某认为。”
“二爷与张某最为合适。
二月红一愣,与张启山相视而笑。
——
已经更深露重,二月红却并未入睡,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看着窗外皱眉。
张启山已经接连几天晚归了。
这便罢了,同是男子,他知道张启山的应酬。
可是......他每晚回来,都带着一股脂粉味。
接连几天皆是如此。
终于,二月红坐不住了,起身亲自去酒馆找张启山。
外面虽然已经是深夜,可酒馆依然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他走到张启山的包厢外,听着里面的笑声和曲声,更为生气。
张启山居然...找了戏子?
“笑空花眼角无根系,梦境将人殢。
长梦不多时,短梦无碑记。
普天下梦南柯人似蚁......””
二月红听着那还带着稚嫩的男声,更为不屑。
唱的是个什么东西?
只要是在他二月红名下,定然会被狠狠骂一番。
他忍不住推开门,看着里面喝成烂泥的一群人,一眼就看见了张启山。
张启山看着二月红,有些惊讶:“二爷,你怎么来了?”
二月红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佛爷过得如此快活。”
“红某人且问二爷,这首是不是唱进了佛爷心里啊。”
张启山看着阴阳怪气的二月红,知道他是在吃味,不免失笑,故作深沉道:“的确是唱进去了。”
“张启山你!”二月红气节。
“这位,便是二爷了罢?”有人问道。
张启山点点头,朝二月红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对众人道:“正是内人,让大家见笑了。”随后又在二月红耳边喃喃:“他唱的什么我一句都未听进去,心里想的全是二爷登台的模样。”
“自然是...甜到心里去了。”
二月红后来才知道,那戏子还有一弟弟,因为是个哑巴,不能学戏,父母双亡后,他入了戏园子,虽然等登台,但到底没那么多钱养活弟弟,所以才托付了张启山。
张启山对二月红道:“以后,他便是我们的儿子,二爷,我知道你的遗憾,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二月红听见那一家人三个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那男童的弟弟,来张府后,二月红取名为张暮宏。
那段日子,虽然长沙城的风言风语依然止不住,张启山与二月红索性关上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快活。
日子又过了好多年,二月红与张启山都老了,二月红体弱,没熬过那个冬天,死在张启山怀里。
第二日,有人发现张启山也死在榻上,似乎是在睡梦中断了气,可嘴角依然带着笑。
有人说,他是去陪二爷了。
几日后,有人发现了张启山的书信。
“这辈子,有了二爷,是张某最幸运的一件事。
二爷怕孤独,我便去陪他了。
勿念。
张启山。”
—
阴曹地府。
张启山看着等在黄泉路上的二月红,笑着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走罢。”两人相视一笑,走过黄泉路。
可若他们身后有孤魂野鬼,定会发现张启山身旁并没有昔日的红衣男子,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
张启山的葬礼上。
那名容貌艳丽的女子看着张启山的骨灰被埋下,站了许久,才缓缓道:“霍锦惜爱慕了二爷一辈子,临死前的愿望也就这一件了。”
“佛爷,您在能现世安稳的时候遇见二爷,纵然是南柯一梦,也算是圆了心愿了罢。好生上路罢。”
——《南柯记》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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