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瞥了一眼陆中温,快板响起,大声唱道:“打竹板,竹板响,不见大鱼不撒钩,虾米来了随他来。”
“嘿我说,你还来劲了是吧,敢说本少爷是虾米,我看你是活腻了,赶紧滚蛋,小心我砸了你的书摊!”
“大鱼不来我不走,到处都有虾米游,我这渔网孔洞大,就怕想来不能走。”先生打板就唱,丝毫不理会陆中温的恼怒。
陆中温心中大怒,快走几步拽住了说书先生的衣襟,正在这时,李唐从府门走了出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朗声问道:“小陆,你这干嘛呐,怎么跟江湖人争吵起来了。”
“这也算江湖子弟?”
李唐朗笑道:“哈哈,自然,外出讨生活,游走于江河大川之人,自然被称作江湖子弟,其实不光他们,还有你,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不等陆中温开口,说书先生挣脱陆中温抓住自己的手,口含微笑,上前几步对着李唐说道:“大鱼上钩了。”
李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这人身材魁梧,大腹便便,两个手掌异常的厚实,不知怎的,总感觉眼前这人自己在那里见过,旋即试探地问道:“这位先生,我总感觉咱们隐约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在下,也好了我心头疑惑。”
“哈哈,白毫菩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长乐坊卖胭脂的货郎,以前曾做过几年的说书先生,今日闲来无事,想起几句快板书,闲来卖丑,白毫菩萨切莫说嫌啊。”
李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那日陆中温亲自介绍过的那个货郎,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陆中温,心中好奇,若说自己只见过这位货郎一面一时间认不出也就罢了,连陆中温也不曾认出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今日货郎穿着打扮不再那么招惹女子烟火,反倒是十足的先生气派。
陆中温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老余?”
说书先生恭敬回话道:“正是在下,今日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没想到陆二公子连我都认不出了,难怪啊,陆二公子终日事务繁杂,一时认不出在下也属正常,倒是在下,今日给贵府添了许多麻烦,还请陆二公子海涵。”
陆中温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李唐则是好奇的问道:“刚才听闻先生说什么大鱼虾米,又听下人言道先生清晨时分曾说道什么鲤鱼大雁,先生莫不是在说我,不知先生此番将我引出来到底有什么东西要告知,还请明示。”
礼贤下士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日常生活当中,遇到的每一个人,碰到的每一件事,若是都能明察秋毫察纳雅言的话,在很大程度上能减少错误的发生,正如今日,这个姓余的说书先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陆府,用说书行的暗语点名道姓的告诉陆家要找李唐,暗语毕竟是暗语,多数人还是听不明白的,在马罗山土匪窝里的时候,李唐没少听姜飞儿跟他说江湖上的春典暗话,所以也就凭着之前所知道的大肆猜测了几分,没想到一语中的。
说书先生笑道:“白毫菩萨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在下特意用春典加密,为的就是让你这个聪明人出现,让那些不懂之人退却。”
“难道你就不怕被其他人听了去?”李唐声音一沉,态度也跟着冷淡了下来。
“如何不怕,但是怕又能如何?我总不能扯着嗓子跟陆家门房说我要见你吧,那和告知天下人有什么区别?有些事,还是需要多加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府并非是什么偏远之地,门前也有人来人往,李唐左右环顾,确认没人朝这边窥探后一把将说书先生拉到自己近前笑道:“那咱们如此大张旗鼓的站在陆通判的府门前交流,岂不是已经让过往的路人都知道了咱们有此一番洽谈?先生想必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莫非是有什么缘由,故意如此?”
“白毫菩萨,别这样,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
“误会?你分明就是修行中人,为何装作说书先生,又装作卖脂粉的货郎潜伏在市井之间,究竟是何缘故!”李唐扣住说书人的脉搏仔细查探,他的伤势已经在这几日恢复了大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位说书人的体内有元气流淌,他紧紧扣住不敢松手,因为手腕脉搏的位置是元气流淌的必经之处,只需扣在这里,这只手便不能发力。
两人几乎贴脸,说书人面不改色,小声说道:“白毫菩萨就不想知道我今日前来到底要告诉你什么吗?”
李唐冷眼看着他,说道:“还用说嘛,雁嘴锋利钎鲤鱼,那鲤鱼就是暗指的我,那雁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说的是绣衣御史的雁翎刀,你到底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又如何得知绣衣御史的行踪,说出来,饶你不死!”
“李锦鲤,刘通的死我也很难过,我跟他是过命的兄弟,都是一同被你父亲选中的老牌绣衣,只是我十六岁被选中,刘通则是十岁便入了绣衣,相信李锦鲤和刘通来往这么久,应该也知道刘通的一些事了吧,不错,我也是绣衣。”这人正是那日入聂家,跟聂文征聊了一刻钟的余姓卫镇使。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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