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诱听到苏妧的话,当场就喷了,“妧娘,你要弄明白,你让百里夷治的是当今圣人的嫡长子,你可别忘了百里夷的父亲当年就是丧命在圣人的军队之下,他将圣人视为杀父仇人,怎么会愿意替太子堂兄治病?”
换了他是百里夷,不趁机将杀父仇人之子一刀了结都算是十分给面子的。
苏妧却觉得李诱纯粹是杞人忧天,按照苏妧对百里夷的了解,百里夷绝对是不愿意直接替李承乾治病的,但只要她去问,百里夷一定会愿意告诉她方法。只是功夫到不到家,能不能真的将李承乾的足疾治好,主要还是看她。
于是,苏妧杏眼一瞪,凶巴巴地看着李诱,“那你到底愿不愿意派人去看看?”
被苏妧从小凶到大的李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能说不愿意吗?”
苏妧:“不能,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找王妃姨母,告诉她你欺负我。”
李诱:“……”
明明是苏妧有求于他,怎么就老是动不动就威胁他呢?难道他长了一张很好欺负的脸?
但如今宫里宫外,都为了太子殿下的足疾发愁,李诱死马当活马医,至少百里夷在民间名望很高,不管他愿不愿意治,知道人在什么地方,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万一百里夷忽然想开,愿意给皇室效力了呢?
于是,李诱十分认命的派人去留意百里夷的行踪,百里夷这只闲云野鹤,如今正在洛阳郊外的一个小草屋里当他的世外高人呢。
苏妧想起这半年来的心情,又看着眼前的青年太子,感觉一直不着地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少女抬眼,望着太子殿下抿着唇笑,眉眼弯弯,透着无限的欢喜。
李承乾被少女的笑容感染,心中仅剩的几分忐忑与不安,终于一扫而空。
青年太子纵然练得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本领,可终究不过二八年华。他是装得淡定,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不过区区伤腿,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表面上如何是一回事儿,内心深处如何又是一回事儿。
无时无刻都像是一只孔雀的太子殿下,也会有望着自己的腿黯然神伤的时候。难道以后真的无法正常走路了吗?他若是残疾了,瑶奴会嫌弃她吗?
那个在梦中将他唤醒,又在梦中给他力量的少女,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吗?
如今见到了苏妧,李承乾心底也暗松了一口气。
四目相接,两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相视而笑。苏妧站了起来,转到李承乾的轮椅后面,“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笑着纠正她:“又不是在宫里,瑶奴不必多礼。”
苏妧从善如流,“高明,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李承乾内心正有此意,如今听到苏妧这么说,故作矜持的沉吟了一下,然后才点头,“那就辛苦瑶奴了。”
为了照顾李承乾,骊山别宫有台阶的地方,都铺平了,变成了斜坡。但苏妧终究是个姑娘,而李承乾又不想让宫人和侍卫尾随,所以两人能走的地方并不多。
苏妧推着李承乾到了别宫的花园里,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夕阳的余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了,投射在地面上。
李承乾担心苏妧走累了,指着前方的一棵大树说道:“到那边树下坐一会儿吧。”
苏妧点头,其实推着轮椅并不算费力,但太子殿下的体贴总是能让人十分受用。
两人相对而坐,李承乾靠在轮椅的椅背上,望着额上已经有一层薄汗的少女,她不止是额上有汗,她那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红唇微微抿着,察觉到他的目光,便与他对视,毫不吝啬地朝他绽放笑颜。
李承乾眉弯眼也弯,问道:“瑶奴,累吗?”
苏妧摇头,“不累。”
李承乾闻言,正想说什么,然后却发现苏妧正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素色常服下的……右腿?李承乾一愣,内心还没来得及感觉被冒犯,就听到苏妧问道:“高明,你的腿伤好了吗?”
李承乾默默点头,“嗯。”
苏妧望着那伤腿,心里蠢蠢欲动,十分想上前“毛手毛脚”地检查一番,可又怕李承乾会认为她是另有所图。更何况,如今光天化日之下,还在花园里,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虽然说苏妧这次到来骊山,就打定主意要将所谓的体统踩在脚下,但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可要怎么样,才能让李承乾愿意给她看一看腿伤呢?
苏妧还在想着,忽然听到李承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腿伤是好了,可患上了足疾。太医说,这是断腿的后遗症,日后有可能会好,也有可能会不好。此番来骊山,一则是母亲说让我换个环境休养,二则是太医说温泉之水对许多伤痛有奇效,我若是无事,多去泡泡温泉,或许会有效果。”
李承乾的骊山之行,确实是因为太医的一席话促成的。
太医说骊山的温泉之水对一些伤病有显著的疗效,太子殿下的腿伤是已经好了,可足疾一直不见起色,到骊山泡泡温泉水,说不定会有奇效。
半年过去了,太子殿下的断腿是好了,可又添了足疾。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在东宫里养病养得烦躁,只能寄情于画画。皇后殿下觉得与其放太子殿下在东宫里天天画画,不如听太医的话,将他赶到骊山去天天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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