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月楼问起,兰玖爷自顾自说道:“不错,大周末年,京剧三鼎甲纷纷作古,梨园便开始评选四大宗师,生、旦、净、丑四行各择其一。
旦行里面,以我父兰筱幽呼声最高,陈承麟陈老板次之。
陈老板比我父小十一岁,当时他在梨园正当红,人气正旺,便有心要与我父争上一争。
他发动很多政商两界的戏迷,花费无数银钱为自己造势,最终,却还是败在了父亲手下。
落败之后,他自然十分不甘心,从此,“陈派”便与我们“兰派”交恶了。
至于“江派”与我们“兰派”的恩怨却是纠葛更深了,起初,江慕云本是我父的爱徒,因他天分最高,人也聪明伶俐,在当时父亲所收的十一个徒弟里,他最受父亲疼爱。
后来,江慕云因为品行不端被我父逐出了师门。
再后来,他去了申江,在申江成为名伶后,江慕云又返回燕京,渐渐成了开宗立派的大家。
唉,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真是很没有道理,有些人明明品行很差,在艺术上却偏偏造诣极深,由此可见,艺术造诣与人的品性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
对于艺人业务能力与私德的问题,沈月楼也不好评述,只能不置可否。
反正,自己的“楼剧团”肯定不会容留品行不端的伶人。
把“兰派”在梨园的一些基本情况与沈月楼简单说明了一下,兰玖爷便让陆文阁和李素玉也围坐过来,师徒四人一起随意聊起了家常。
“月楼啊,你的经历,我这些天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你是吃过苦头的,能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真是十分不容易。
小小年纪,孤身一人来到燕京梨园讨生活,考华夏京剧院考了三年,屡败屡战,后来,还是靠着一团孙晓棠的介绍才在戏曲学院附属二中找到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
听到兰玖爷的话,李素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她脸色微讪,转头看向沈月楼道:“这事我有责任,是我这个副团长失职,没有及时发现月楼师弟这样的人才。”
“呵呵,这事又怎么能怪师姐?”
轻笑着摇了摇头,沈月楼一脸淡然说道:“大环境如此,又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当时那种情形,也只能得到那一种结果。
月楼早就看开了,要不是接连落榜的一番磨练,月楼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往事如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确实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要不是接二连三落榜,自己也不会被“国剧宗师”系统选中,若是没有“国剧宗师”系统,自己只怕还在狭**仄的出租屋里为报考华夏京剧院而苦苦挣扎呢!
这么看的话,自己还真要感谢华夏京剧院的不收之恩呢!
听到沈月楼的话,一直闷声不响的陆文阁忍不住赞叹道:“乐观积极,不怨天尤人,沈师弟自强不息的精神真是让人佩服。”
“陆师兄过奖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没有名声也没有师承,对于月楼而言,除了自强不息,似乎也并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听到沈月楼这番话语,再结合他的坎坷经历,陆文阁和李素玉不禁为之默然。
与沈师弟相比,自己的从艺之路真是太平坦了。
深深望了沈月楼一眼,兰玖爷继续说道:“在附属二中任教期间,你好像先是参与了一档网络综艺节目的录制,同时,你还参加了一场流行歌唱比赛,《风雪夜归人》话剧好像也是那时候排的。
这样连轴转的生活,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话剧排练、歌唱比赛、综艺录制还有日常教学,光听着就觉得时间紧促,令人满心疲惫了。”
“是啊,为生活所迫,那段时间确实可以用疲于奔命来形容。
月楼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了。
……”
兰玖爷的话勾起了沈月楼颇为久远的回忆,也让他开始认真审视自己过往的生活。
这才仅仅过了大半年时间,可沈月楼却感觉自己好似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的似的。
疲惫,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
之前自己一直疲于奔命,可现在自己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照样是唱戏、唱歌、写小说、画漫画,还要筹备选秀节目……
甚至,比之前还更忙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不敢停下来歇一歇?
是观众的鲜花和掌声让自己迷失了方向,还是自己心中对那三年一事无成的经历的深深恐惧?
之前,《原创之声》节目结束,自己只短暂休息了大半个月就复出,这其中固然有经纪人何凌的不断催促之功,自己会顺水推舟答应,却也存着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会突然消失的心思。
好似,名声或者说声望值已经成了自己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一心只顾追逐声望值的名利之徒?
这种状态,很不对劲。
傀儡?
系统的傀儡!
一念即此,沈月楼瞬间眼神一凝,心中不禁暗暗思量:“国剧宗师辅助系统”明明是来辅助自己成长为一代国剧宗师的。
可现在,自己怎么好像反而成了帮助系统收集声望值的傀儡一般。
可能系统的本意并非如此,但自己因为过往经历,不知不觉变成了收集声望值的工具人角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名声不过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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