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了,各位请慢用。”
不一会儿,庆元堂的堂倌把两桌的酒菜全部码齐,主桌上坐在林雁秋右手边的一个五十七八岁的华服老者便慢慢站了起来。
那老者五短身材,花白的头发看上去略有些稀疏,圆脸、长眼、短下巴,颌下和唇边连着留了一圈短而密的胡须,看起来十分滑稽。
只见他举起酒杯,先朝林雁秋林老板和同桌的林思南等四人点头致意,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沈月楼那一桌。
“鄙人孟凡知,现任华夏戏曲研究所副所长,同时,也是集韵斋票房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今天,林雁秋林老板能够接受我们票房的邀请过来集韵斋唱一场堂会,鄙人和票房的其他几位票友都深感荣幸,
……
难得今天大家齐聚一堂,请诸位尽情开怀畅饮。”
“满饮此杯!”
“敬孟所长!”
“敬林老板!”
……
沈月楼装模做样跟着大家一起端着酒杯站起来吆喝了两声,却没有去品尝手中的那杯美酒。
从小到大,他一直滴酒不沾。
也不能说不沾吧,小时候,周班主对他管教甚严,像是烟酒这一类可能会伤到沈月楼本钱(嗓子)的东西,自然都是要严令禁绝的。
后来渐渐长大一些,青春躁动期有了点小叛逆时,他也偷尝过几滴,味道辛辣刺激,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他也就不再沾那东西了。
集韵斋东道主把祝酒词讲完,再陪着客人一同把第一杯酒饮下,大家就可以动筷子开吃了。
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
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沈月楼顿时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唯美景与美食不可辜负,古人诚不欺我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这场答谢宴将散还未散的时候,林思南忽然端着酒杯从主桌那边跑过来和沈月楼说了几句悄悄话。
“沈老师,您会唱《剑阁闻铃》这出戏吗?”
听到林思南的问题,沈月楼一脸自信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当然,我青衣开蒙时所学的折子戏里就有这一出,在皖州撂地那些年,断断续续登台唱过了几十回,一直也没有落下。”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啦!”
听到沈月楼的自信回答,林思南顿时喜笑颜开,坐下来向沈月楼慢慢解释道:“我跟您说,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大家在票房里听了林老板的《鱼龙剑》和《战凉关》,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刚才,酒菜吃得差不多了,梁大师就鼓动大家说,没听过瘾,还想要听林老板现场再清唱一段。
林老板见大家盛情难却,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裴老先生说,上午两出演得都是武戏,场面好看,但韵味稍显不足。
现在,应该清唱一出文戏了,他就点了这出《剑阁闻铃》。
只是,这出戏有生旦对唱,而这里又没有旦角,只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话,又怕林老板不好施展。
我一想,您不是唱旦角的吗?
于是,就跑过来问问您能不能和林老板搭一段?
您之前不是说,想要和林老板深入交流一下戏曲学习的心得吗?
交流心得,还有比合唱一出戏更好的交流方式吗?
走吧,机会难得,您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与第一坤生林雁秋合唱一曲,这是多少青衣和花旦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机会啊!
现在,就这么直愣愣落到我的头上了。
闻听还有这种好事,沈月楼立刻微微抱拳,向林思南道了一声谢:“多谢林导举荐。”
我的幸运光环不会开启自动续费了吧!
这运气,也太好了。
起身跟随林思南过去,沈月楼连忙平复了一下汹涌澎湃的心情。
稳住,戏台已经搭建完成,自己上了台,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人家林导这么卖力气帮自己站台吆喝,自己要是表现得太不堪,他的面子肯定也不好看。
而自己要是唱出了彩,不但能够得到与名伶林雁秋结交的机会,还能让集韵斋票房这些有头有脸的梨园名票对自己另眼相看。
若是能够得到这些人的青睐和支持,在梨园,不说一步登天,平步青云总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加油,沈月楼!
“哈哈哈,来喽,诸位,我把你们点的“明妃”给你们请过来了。”
朗然大笑三声,林思南把沈月楼推到了众人跟前:“沈月楼,华夏戏曲学院附属二中京剧教师,学的正是“兰派”青衣。
昔年,文如白文先生写完《剑阁闻铃》,就是由兰先生和孟老板一坤生、一乾旦在晋王府,也就是今日的集韵斋票房首演。
如今,时间过去了近两百年,又是在我们集韵斋票房一众票友的见证之下,“兰派”青衣沈月楼和“于派”老生林闻铃》。
同样是坤生与乾旦,同样是于派和兰派,同样是在我们集韵斋票房的见证之下。
这件事要是流传出去,多年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梨园佳话呢。”
“兰派乾旦?于派坤生?听林老这样一讲,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不错,不错,如此奇妙的缘分,确实可以算作一段梨园佳话了。”
……
听到林思南的话,在场众人全都点头含笑,表示赞赏。
厉害啊!
沈月楼也不得不感叹,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这说话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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