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不足是在何处?”
隐约听出了沈月楼话中的一丝弦外之音,林思南之前略显激动的神色渐渐平复了下来。
只见他貌似随意地摆了摆手,轻笑着说道:“沈老师有话直说就是,我年龄虽然大,却也不是那种完全听不得批评的老古董。”
听林思南如此说,就算明知道他是在假客套,沈月楼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任务为重,奖励为大。
成败在此一举。
“只是,故事的铺陈太过平直,导致整出戏连着看下来会有些单调乏味。
另外,虽然三名主角在戏外都有原型支撑,但在戏中,柳瀚辰、楚瑜甫和五姨太的人物形象刻画地实在有些过于单薄了。
而且,戏中关于民国梨园的描述多有谬误,里面很多细节都透露出剧作者对戏曲的认知是一知半解,那几出戏曲在剧中的运用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听到最后几句,林思南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好在他极有涵养,并没有当场发作。
真是狂妄到没边了!
小小年纪,自以为学了十几年京剧,就把自己当成梨园大家,别人都是你眼中的棒槌了。
还说我不懂戏曲?
自己可是集韵斋票房的名票,学了二十三年京戏的“于派”老生了。
更何况,当初为了写这一部《名伶之死》,自己查了那么多的资料,对于整个民国梨园的认识肯定要比你这个毛头小子更深彻得多。
你一个京剧演员,竟然要来指点我这个话剧导演去进行有关话剧剧本的创作?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哎呦,沈老师,人老了,精力时有不济,我现在有些累了。
要不,咱们改日再聊?”
从沙发前慢慢站起,林思南的脸上直接流露出了一丝送客之意。
“额,好,那林导您好好休息。
我就先回去了。”
沈月楼紧跟着起身,心中已经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
太难了!
艺术家大多偏执,即使是在自己并不那么擅长的领域搞出来的作品也总有一种迷之自信,容不得旁人半点批评。
嗯,客观来说,可能与批评人的身份和地位也有很大关系吧。
像是自己这种过往没有任何耀眼成绩的无名小卒,说出那种令人不那么舒服的评断,听着,确实不是那么让人信服。
唉,人微言轻,本不该张口说那些逆耳良言。
不过,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自己也只能自不量力那么说了。
要是自己一直恭维,只说《名伶之死》的好话,林思南就更加不可能改换自己的剧本了。
到那时,就算自己结交上了林思南,出演了《名伶之死》的男主角,拿不到系统奖励,自己干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徒劳无功罢了!
临走之前,沈月楼还是尝试着做了最后一番努力。
“林导,这是我昨晚看了您的《名伶之死》之后,有感而发,一蹴而就写出来的剧本。
名字就叫《风雪夜归人》。
我将这出话剧的剧本留一份给您,您要是有时间,可以看一下。”
“好的,有时间,我会看的。沈老师慢走,我腿脚有些不便,就不远送了。”
接过沈月楼递过来的剧本,林思南迫不及待把他这个“恶客”给直接推送了出去。
目送沈月楼走后,把拿在手里的那部剧本狠狠扔到桌上,林思南心中仍有些气不过。
故事乏味,人物形象单薄,对戏曲一知半解……
自己苦心孤诣写出来的剧本,真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缓了好一会,平复下心情,林思南忽然回手又把沈月楼的剧本给拿了起来。
哼,说我写的剧本不行,我且来看看你这个京剧演员又能把名伶柳瀚辰的故事改编成什么样子。
《风雪夜归人》。
平心而论,这剧名起得倒是颇为清新雅致,诗意盎然。
只是,不论是风雪夜还是夜归人似乎都与名伶柳瀚辰之死的故事并没有什么任何深切的关联。
柳瀚辰是被枪杀在监牢里,那夜似乎无风也无雪。
翻开剧本,故事发生在深冬一个大雪之夜,地点是燕京某座庄园的后院。
序幕一共列出来五个人物:两个藏身在庄园后院躲避风雪的小乞丐,一个满脸伤痕,形容枯槁的落魄老者,一个吃斋念佛的庄园主人和一个天真烂漫的丫鬟小兰。
看戏的人常要知道每一个戏演的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的故事。
我这个戏,是在什么时代呢?
应该是永无止境的人生中的一个段落。
那时代,也许可以算是刚刚过去了,也许还没有完全过去。
然而,那时发生的故事却也许不免在将来重演。
因为时代纵易,江山纵改,人性却是常常不移的。
看到开头这段引言,林思南思瞬间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冒起来了。
故事是永无止境的人生段落,纵使江山和时代不断变迁,人性却是常常不移。
这种认识太深刻了。
大格局,大气魄,寥寥几笔,写尽了人世沧桑啊。
深深慨叹了一声,林思南忽然对沈老师看不上自己的作品也有了一丝理解。
不说旁的,单就剧本的创作格局而言,与沈老师相比,自己的格局确实有点小了。
自己只着眼于批判时代,而沈老师则更多聚焦在探讨人性。
不论是境界还是立意,都比自己高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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