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穆染一怔,转头一瞧,才发现内寝隔断的布幔之外,有个身影正站着。
原来方才她入睡时,千月便回来了,只是眼瞧她在小憩,没敢打扰,才自己在这外面站着。
穆染反应很快,并未表现的惊讶,只是“嗯”了一声,接着才问了句:“你白日去哪儿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结果千月却以为她生了气,忙福身请罪:“殿下恕罪,奴婢并非故意擅离职守,只是陛下圣旨下来,奴婢等不能违抗。”
她告诉穆染,因着再过十几日便是中秋了,因而从昨日起,陛下便下了旨,从跟着来了行宫的宫人内侍抽调去轮班,替殿中省及六尚局那边做帮手,好准备中秋。
昨日恰好是第一日,第一个轮到的便是穆染身边的宫人,因此整个观风殿的人都被抽调走了,且一走便是一天一夜。
千月是知道自家殿下白日出去了的。
但她一直以为对方会回来,因而在帮着做事时还一直想着要回来,只是六尚局那边一直不放人,她一提起要回来伺候长公主,那边的人就说圣意难为,她们做不了主,让千月自己去找陛下。
千月又哪里敢?
于是便只能在六尚局做了一天一夜,及至先前方回。
听得对方这样说,穆染才反应过来。
难怪穆宴回来时一直同她说叫她不要担忧。
却原来他真的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思及此,穆染又想到之前的那些事。
串联起来便忽地意识到,穆宴似乎永远都会把退路做好。
不会留下任何的话柄,也不会让人轻易发现有些事。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当初对方说的那句。
“无论何时,朕都不会将皇姐置于两难境地。”
当时的穆染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可如今想想,对方确实做到了。
穆宴身为天子,本没必要专程去做这些事。
虽然看着都不是什么大事,可真要布置起来,却也不容易。
不说别的,单是她每每去紫宸殿时,殿内从来都是没有旁的内侍的,可从未有人怀疑过,只因穆宴从登基后至今,便从不在紫宸殿内留人伺候,除了陆斌之外。
而从紫宸殿去她的明安殿,对方也从来是走的暗道。
小翁主大婚那回,他分明气得那样了,可还是寻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将整个明安殿的宫人遣离。
再加上这回……
穆染才明白,为什么对方总是又一次次地告诉她,叫她不要担心。
因为穆宴真的将一切退路都已经安排好了。
若不然,她同穆宴之间的关系,早就闹得整个皇城人尽皆知。
穆染虽性子冷淡,但并不是不懂廉耻的人。
她同穆宴,毕竟在外人看来,还是有血缘之亲的姐弟。
思及此,她的心中隐约有些情绪浮现。
有些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若是有一日……
“殿下,殿下?”
千月的声音将穆染的思绪拉回,她这才看了眼站在床榻跟前的人。
“怎么?”
千月便问她是否饿了。
“奴婢想着您白日歇了中觉至今,只怕是要饿了,尚食局今日做了百合莲子羹,奴婢去替你端了来可好?”
千月并不知道她一夜未归,只当她是昨日回来了,白日自己自身后又从午间睡至眼下。
穆染也实在是有些饿了。
对方不说倒还好,偏偏千月这么一提,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许久未进膳了。
从昨日到眼下。
因而略一颔首。
“好。”
因着这回的中秋是在行宫过的,故而许多事情和安排都没有在皇城时那样隆重而盛大。
只是到底是皇家过节,有些东西实在省不了,要不然也不会从这些跟着来行宫的内人内侍抽掉了人去轮值了。
十几日的时间看着多,实际上忙起来便很快过去了。
尤其是对于那些宫人内侍来说,似乎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中秋这日,陛下于麟趾殿受随行官员朝贺,同时批阅了由皇城同各处朝臣送来的朝贺折子,一直从早上忙到了傍晚。
又在甘露殿中宴请了随行朝臣,这一闹便又到了夜间。
原本还应当有家宴的。
先帝时期,嫔妃众多,跟着来行宫的自然也不少,便是只有那些个颇得宠的,算下来也有十余人,因而便能在仙居殿中举办内宴,由中宫皇后主持。
可今上登基不过一岁,后宫空悬无人,这回跟着来的也只有穆染同李太妃。
倒也不是不能算上那些朝臣家中的妻室,可当穆宴问及穆染要不要主持内宴时,被她直接拒绝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内宴原也不是我应当插手的,我管这些做什么?若是太妃愿意,叫太妃主持便是。”
她说完还表达了句,说自己到时候肯定是不会去的。
她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穆宴听后也没说什么。
“皇姐既不愿,便罢了。”
更不提去问李太妃,显然并不打算找对方。
于是内宴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取消了。
而天子未发话,谁也不敢提。
于是中秋这日,比起在皇城时,穆染反而过得自在一些。
毕竟如今人少,不似先帝尚在时,总是要早起,接着匆匆去赴宴。
如今在行宫,更没有那许多规矩,更不必提李太妃并非她生母,她不用去对方跟前请安尽孝,因此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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