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非也,我新得了些消息,特来告知大王。”
说罢,我将公子的鸽信拿给他看,司马敛阅过,神色大悦。
“如此说来,秦王那边无患?”他问。
我说:“正是。”
司马敛笑一声:“待孤破了荥阳,便断了诸侯后路!而后与秦王东西夹击,可毕其功于一役!”
我颔首:“大王高见,我等就在索邑迎候大王凯旋。”
说罢,我教一脸愕然的老张等人让开道路,与司马敛拜别,目送他意气风发地过河,往荥阳而去。
“女君,”吕稷不解地问,“为何不将荥阳仍有诸侯兵马之事告知他?”
我没答话,看向老张,正色道:“今夜,明光道的弟兄恐怕还须再辛苦一番,往荥阳一趟。”
老张讶然:“女君也想攻打荥阳?”
我笑了笑:“荥阳乃兵家必争之地,连司马敛这般贪生怕死之徒都身先士卒,我等岂可落后。”
攻取荥阳之事,其实在看到公子的鸽信之后,我心中便已经打起了主意。
司马敛虽胡闹,但有一点,他想得不差。
从前,我跟着公子到荥阳的大长公主行宫多次,熟识两地间的地理变化。雒阳到荥阳,不过咫尺之距,中间有一处成皋关。此地不及函谷关之类的险要,却算得通往雒阳的咽喉。当下我等占了索邑,已是断了诸侯退往兖州的通路,只要秦王拿住了成皋关,诸侯便似进了口袋一般。
秦王但凡有一点脑子,便会将收拾诸侯的战场定在成皋关到荥阳一带,而只要荥阳城被攻破,诸侯便再无庇护,胜算大增。
至于济北王世子说大长公主和诸侯的家眷都在荥阳,我并不觉得这有几分真,不过颇佩服他胆大。
他想必是听了司马敛那番痛恨的言语想出此计,反正生死未卜,不若博上一博。诸侯那边的人,在得到索邑被攻下的消息之后,必定要在荥阳防备。司马敛全无领兵之才,一旦失利,王世子便是他的护身符。
老张听了我的计议之后,神色开解:“女君之意,是让司马敛的大军正面攻城,我等为偏师偷袭?”
“正是。”我说。
“可荥阳的城池颇是坚固,”老张道,“我等如何偷袭破城?”
我眨了眨眼:“上次你在范县做得那场幻术,□□还剩了些。出来之前我曾说要带上,不知当下放在了何处?”
那处河道虽隐蔽,但与大路相较,远了不少,要想赶得及时,便须得骑马。
故而此番行事,贵快而不贵人多。我让老张领着明光道大部分人留在了索邑,只挑选了精壮之士,由我和吕稷率领,骑马前往荥阳。
月亮已经西斜,天边露出微光。四野静谧,连雀鸟也并未醒来。
如王通所言,那条旧河道两旁长满了灌木和高草,人马经过,可全然遮得看不见。这河道远离大路,在乡野和荒坡间经过,时而蹿出狐狸等野物,可知人迹罕至。
“女君对这河道怎这般熟悉?”走了一段之后,吕稷忍不住问我。
我说:“从前来过。”
“从前?”吕稷讶然。
我笑笑,没答话,只示意他噤声。
耳边,尽是马蹄踏在沙土上的声音,恰似许多年前。
那是我第一次跟着公子去荥阳的时候,他非要我跟着他溜出宫,到野地里去骑马探险。
我那时只想着舒舒服服地享受行宫里的精致生活,对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看不上,但他一意孤行,在发现了这条旧河道之后,颇是兴奋,策马跑了许久,直到我谎称腹痛,要回行宫里歇息才作罢。
我仍然记得回到雒阳之后,有一天,他拿着一本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书给我看,兴致勃勃道:“霓生,这便是那河道的来历,可通到索邑!”
我啧啧赞叹:“原来如此,公子果然渊博。”一边夸着,一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是岁月静好……
“女君。”吕稷的声音忽而将我的思绪打断。
他指指远处:“荥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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