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王不是正与长沙王交战么?”我说,“他领着大军来打扬州,长沙国怎么办?”
“此战本就是声东击西之计。”陈志道,“长沙王前番狠败了一场,坚守不出,大王即暗地抽兵来了扬州。”
我了然。
豫章王这番行动,确实大胆,将陈王和长沙王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以想见,就算长沙王发现了豫章王撤兵,重新占了安成郡,豫章王也不亏。与扬州比起来,安成郡乃至豫章国都不值一提。
我又问清了些细节以及豫章王所在,就下药让他睡了过去,放到卧榻上,用被子裹上。
走出去的时候,只见天上浓云蔽日,已经是午后光景。
这楼船有五层,豫章王的起居和议事之处都在顶层。
如前天晚上我对公子所说的那样,找到豫章王之后,我是要好好跟他谈一谈前景之事,将他说服。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说服的办法,有些小小的差别。
我那时说,豫章王感激我当年救了他一场,为了报答,他许诺我将来若是求助,他必定答应。
这当然是我胡侃时的鬼扯。豫章王当年被我用手段戏耍了一通,恼怒还来不及,怎会对我许什么般海誓山盟。
故而我要将他说服,仍是要用上祖传的伎俩,千言万语,有时远不及威逼利诱好用。豫章王知道我的本事,也甚是爱惜性命,就算扬州千好万好,我这般以理服人,他也不会不听。
陈志在这船上显然颇有些脸面,我一路沿着楼梯走上去,不曾遇到阻碍。
五层上甚为宽敞,迎面可见一处议事堂,匾额上题着威风凛凛的“镇南”二字。堂上人影绰绰,大约是在议事,奉舟将军陆蒙应当也在其中。
不过我并不真的要来找他。
我既然要对豫章王下手,自然要等人少些才好行事,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等他们议事散了,我拿这绢书作托辞去见豫章王,便可顺水推舟照计划行事。
这楼船很大,我悠然地踱了开去,打算趁他们还在议事之时,将上下通道以及各处出口打探清楚,以便计议后路。
当我行至船头之时,忽然,听得一些喧闹之声。
“让开让开!”有人喝令道,前方几个闲走的军士连忙让开。
只见一个将官从船头匆匆走来,似乎急得很。我也连忙让到一旁,擦身而过之时,我瞥见那将官手中拿着一支箭,上面绑着着绢书。
最为显眼的,是那绢书上插着的一根鸟羽。
“何事?”看着那将官快步朝楼上跑去,有军士小声打听道。
“我也不知,好像是方才有船过来,射上来一封羽檄。”
“羽檄?甚羽檄?”
“啧,我怎知……”
我听着,心中忽而升起些紧迫的预感。
羽檄乃军中紧急军情所用,这般时候来了羽檄,必是与扬州有关。
我不再逗留,随即跟着那将官往楼上而去。
陈志平日跟着奉舟将军亦步亦趋,自然在议事堂的卫士面前也甚为脸熟。我往堂上走,卫士并未盘问,让我径自入内。
堂上三面见光,颇是明亮。
才入内,我就瞥见了身穿金甲,坐在上首的豫章王。
跟三年前比起来,他似乎老了些,不过仍然精神得很。只不过这次,他成了率领大军围城的人,而那个打算坏人好事的仍然是我。
堂上的气氛似乎颇是活跃,数十大小将官分坐下首,众星拱月一般。有人正在热切讨论着大军杀到扬州之后,可在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打开城门之类的畅想,引得周围的人或附议或大笑,颇是热闹。
豫章王却颇是安静。
他正看着手上的绢书,面前的案上,放着一支箭和鸟羽,显然,这就是方才的羽檄。
我仔细地观察他面上神色,只见并无波澜,眼睛紧盯着绢书。
陆蒙就在豫章王下首,我走过去,向他行礼,将绢书交给他。
“怎这么久?”他有些不悦。
我赔着笑,继续哑着嗓子:“房中文书着实太多,下官寻了好一会……”话没说完,我用力咳了起来。
陆蒙嫌弃地摆摆手,让我站到后面。
没多久,豫章王将绢书放下,道:“今日议事至此,众卿各归其位,各司其职,还望勠力同心,共襄大业。”
众将官应下,纷纷起身行礼。
豫章王又叫住了几人,让他们留下继续议事。其中,也包括了陆蒙。
待闲人走光之后,豫章王的神色已经变得严肃,道:“这羽檄乃扬州而来,事态有变。”
说罢,他将绢书交给陆蒙。
陆蒙接过绢书,看了看,面色骤然一变,越来越难看。
“此书是县主秘密遣人送出。”豫章王道,“陆融昨夜动手,封锁城门,在城中大肆搜捕。陈王及一众党羽皆被收押,东安乡侯阖家及县主都被软禁府中。”
另外几个将官皆一惊。
“陆融怎会突然出手?”一人道,“莫非得了风声?”
“这决然不可能。”另一人断然道,“我等行动之快,乃迅雷不及掩耳,就算有人通风报信也快不过这楼船。”
“那陆融如何得知?他对县主下手,自是冲着大王来的。”
一人冷笑:“我等动手之事,扬州城内也并非无人知晓。我等一举一动,东安乡侯可是清楚得很,怎知不是侯府中出了奸细。”
“信口雌黄!”陆蒙大怒,斥道,“东安乡侯行事谨慎,面面俱到,岂会出这等纰漏。若真是他府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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