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司马敛这么说,回过味来。
前两日,张弥之到□□来的时候,提起过东平王有意让二王子接手辽东大军的事。想来,这并非张弥之空口要挟。
与前面的历任权臣相比,东平王确实更在乎兵权的着落。他也知道各路诸侯对朝廷的威胁,无论谁人当权,想要坐得稳当,定然要迅速将足够的兵权捏在手中。如此一来,辽东的兵马则显得十分紧要。谢浚向东平王示忠,东平王自然高兴得很,但相较之下,如果辽东兵马能掌握在司马敛手里,他会更高兴,故而难免又起了这另外的小心思。
当然,此事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秦王安插在雒阳的眼线果然不少,打探出了许多内幕。
让司马敛接手辽东兵权,是东平王后隗氏极力主张。
东平王世子是东平王元配高氏所生,高氏不久后去世,东平王又另娶了新王后隗氏,司马敛便是隗氏所生。虽然王世子已立,但司马敛同为嫡出,自然不会甘心只当个二王子。但如今,东平王将雒阳兵权委以王世子,而让司马敛当个文官,他如想将来与王世子争位,自是痴心妄想。而司马敛若得了辽东兵马,他摇身一变,便是个可威胁朝廷的一方诸侯。
这样的好处,自是如同天上掉金子,让他盼望不已。
不料,中途跳出个谢浚。
对于这般敌手,他自然不会客气。
谢浚听得司马敛这番话,露出些讶色,却仍镇定,道:“常侍说笑了,在下身为人臣,自当尽忠职守,岂敢僭越。”
司马敛却不多言,看了看守卫城门的将官,道:“这些车马,可曾查验过?”
那将官愕然,忙道:“禀常侍,还未曾。”
司马敛冷冷道:“出入宫禁的车马皆须仔细查验方可放行,虽王公贵胄皆不可免,尔等莫非要藐视王法?”
好个义正辞严。我心里翻个白眼,他自己的车马横冲直撞的,也不曾让人查验。
不过这话出来,情势变得不好。
那将官见他发话,不敢怠慢,忙令手下上前,将车马中的物什搬出来,仔细查看。
眼见着那些人搬下来几只箱子来打开,我心道不好。看着司马敛的神气,他未必当真怀疑这车马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什,而是单纯想给谢浚找找晦气,但寻了个歪打正着。虽然那两只箱子面上有障眼之物,但他们要是在往下搜,定然即刻露馅。
我看向谢浚,他显然也想到了此事,却仍处变不惊,向司马敛道:“禀常侍,这车中除裘皮之外,还有好些药材。董贵嫔昨日腰疼病又犯了,等着在下将药送入宫中救急,还请常侍通融,莫耽误了贵嫔医治。”
“医治?”司马敛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道,“董贵嫔那些旧病如秦王一般,早不是一日两日,等得少许时辰也不是大事。长史,王法在上,不可违拗。”
我心知此人胡搅蛮缠,讲理无用,须得我来出手了。
这城门附近虽然开阔,但是人不少,乱起来颇为可观。
我和冯旦都已经下了马,看了看四周,趁无人注意,打算借着一旁的侍从遮挡溜开,然后给那司马敛来一招暗器,待得四周大乱,我等便好浑水摸鱼。
正当我要溜走,突然,不远处又传来呼喝开道和车马奔驰的声音,看去,却见是另一队穿着东平王府侍从服色的车马朝宫前而来。
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却是张弥之。
待得近前,张弥之见得谢浚和司马敛,即令停下。
“伯文兄。”谢浚上前,向他一礼。
张弥之目光扫过那些军士和车马,从车上下来,与谢浚见了礼。
“先生。”司马敛见了他,淡淡道,面色却有些不自在。
张弥之颇得东平王器重,不但是东平王府中的长史,还曾兼任王傅,专司诸王子教学。司马敛在他面前,仍须以弟子之礼。
果然,司马敛虽然仍没有车上下了来,但也朝张弥之行了礼,只是看上去比对谢浚还不情愿。
张弥之答了礼,转向谢浚,露出微笑。
“今日府中有事,险些误了与子怀相约探望董贵嫔之事。”他说,“我匆匆赶来,不想仍在此处见到了子怀。”
谢浚道:“在下也是才到不久,常侍令将官检视贡物,故而耽搁了片刻。”
“哦?”张弥之看向司马敛,又看看□□的车马,“常侍欲检视贡物,为何?”
司马敛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定。
“此乃高祖皇帝传下的规矩。”他答道,“出入宫禁的车马皆须仔细查验方可放行,虽王公贵胄皆不可免。”
这话虽然与方才对谢浚说的全然无异,但在张弥之面前,他的底气显然弱了许多。
张弥之看着他,淡淡一笑。
“如此说来,常侍和不才的车马,也须得检视方可入内了?”他看着司马敛,“不知常侍的车马可查过了?”
司马敛一愣。
“常侍。”不待他答话,张弥之正色道,“不才记得大王曾告诫常侍,须每日如官署之制,按时入朝,如今已近未时,不知常侍何以现下仍在宫前?”
司马敛瞪着张弥之,面色不豫。
“不劳先生提醒。”他悻悻道,说罢,令众人启程,往宫中而去。
我心想,都说在东平王府,张弥之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果然不假。
再看向□□的车马这边,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检视箱笼的士卒早已停了手。
谢浚看过去,为首将官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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