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看着我不说话,神色阴晴不定。
裘保在一旁不耐烦道:“快说,黄遨在何处?”
石越瞅瞅他,说:“小人……小人实不知晓……”
裘保冷笑一声:“我看你不打几棍是不会老实。”说罢,让军士拿棍子来。
石越哭丧着脸道:“这位大将军,小人真的不知!”他又转向我,道,“公台!公台听小人说!小人确曾是大陆泽上的渔人,但幼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带着小人去了武邑安家!方才公台搜出的那图,是昨夜那四伯给小人的,只教小人带回寨中。那究竟是何物,小人也不知晓啊!”
裘保骂道:“人赃俱获还想翻案,你当我等是傻子?”说罢,挥手便让军士拖下去。
我忙将裘保止住,道:“队长且莫急,可等一等。”
裘保讶然,看着我:“等甚?”
我说:“我等奉命来此,乃是为捉拿细作。都督还在城中等着,不若将这些人都带回去,由都督发落。”
裘保颔首:“也好。”说罢,他看石越一眼,笑得阴森,“邺城狱中有专门的刑司,我听说便是死人也能撬开嘴来,倒好见识见识。”
石越哆嗦了一下,面色更加苍白,嘴巴却仍紧闭不语。
裘保也不耽搁,即刻下令收兵,押着一行犯人,带上从棚屋里搜出来的各色财物,原路返回。
那些匪徒都胡须拉茬,耍起凶悍来,必定吓人。但如今,手上缚着绳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我看了看石越,他被两个军士押着,走在最后,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真是细作?”路上,青玄凑过来问我。
我说:“怎不是?”
青玄道:“就搜出了一张图,那图上只画着弯弯道道,连个字也没有。且他若一口咬死了那是什么四伯给的,如何是好?公子最不喜欢严刑逼供,若问不出来,兴许还会放了。”
我笑笑:“放心,他就算不说也不会一无所获。”
青玄讶然:“哦?”
我拍拍他肩头,继续往前走。
石越不承认,我其实一点也不觉意外。如青玄所言,就凭着那张图,其实说明不了什么,轻易便可推得干净。
其实,我并未想到会在石越身上搜出那图来,来的时候,我觉得能搜出些与黄遨那边通行的信物之类的便算是走了大运。
昨夜听他诉说身世时,我虽些起疑,但毕竟都是些蛛丝马迹,不足评断。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我留了个心眼,在拍着他肩头说话的时候,将一些药粉抹在了他的衣服上。这药粉无色,人用鼻子去嗅也无甚味道,但狗却可轻易分辨出来。且此物黏附牢固,就算遇得风吹雨淋,也不会轻易消散,用来追踪乃是上佳。
在我的计议里,此人那时离开,无非有两个去向。一个是连夜脱逃,远走高飞;一个则是回他那土匪窝里。无论是哪条,于我而言都不亏。就算他不是细作,捉到他,我也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土匪窝,帮青玄攒个功劳。
现在么……我转头,又瞥了瞥石越,不料,他也在瞅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
他似打了个寒颤,缩了回去。
到了船上,我让裘保将石越和其余人等都押到船尾候着,单把这窝土匪的匪首提到了船舱里。
那匪首本就是这附近一带的流氓出身,连个正经姓名也没有,人称邬大。他生得五短身材,看上去颇有一副忠厚相,一双眼睛却是贼精四现,到了我面前,满脸赔笑。
我让军士将舱门关上,看着邬大,也笑笑。
“你叫邬大?”我在他面前坐下,和气地说。
“不敢不敢,”邬大连声道,“小人贱名阿邬,邬大都是他们乱叫的。”
我不紧不慢,道:“我找你来,乃是有事问你。方才我审问石越时,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诽谤!全是诽谤!”邬大即刻跪道,“公台明鉴!小人几个都是良民,万万不敢做那勾结叛党之事!”
青玄忍不住鄙夷道:“杀人放火还敢说是良民。”
邬大哭丧着脸:“小人可不敢杀人放火!明公!小人几个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在那山中搭个棚子暂时栖身……”
“罢了。”我不想听他鬼扯,道,“我且问你,那石越是何时何地入的伙,何人带来,一道入伙的还有何人?你细细道来,若有隐瞒莫怪我等不客气。”
邬大即收起那泫然欲泣之色,道:“小人不敢,小人说!那石越是十日前来的,他说他是冀州的流民,走投无路,想跟着我等讨口吃的!公台,那些什么串通叛党之事都是他一人做的,与小人几个全无关系!”说着,他恨恨道,“我早看出他不是好东西,总鬼鬼祟祟,也不知做些甚。公台莫被他骗了,他就会装出一副可怜样,我等便是太心软才着了他的道!若早知他是这般大奸大恶之人,小人任凭有几个脑袋也绝不敢收留!”
他絮絮叨叨的,还想再说下去,我让让军士将他带下去,又另提了别人来。自从这些土匪抓住,我就让军士严禁他们交谈,以防串供。果然,这群乌合之众,除了邬大之外,无人受得吓,让裘保过来威胁两句,不仅石越的来历,还想这伙匪出没水道干得勾当都说了出来。在众人的说辞中,此事的眉目大致显现出来。
石越确是十日前入的伙。这些人在水上讨生活,就想要些船技好的帮手。可这般刀尖舔血的买卖,寻常人哪里敢做,恰好广平郡那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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