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将他们的面上都清理干净了,我将旁边小案上的空碗取来,从怀中拿出一包胶粉,在碗中以水调和。未几,胶粉在碗中成了细腻的糊状,我取出来,分别涂到皇帝和豫章王的面上。
室中甚是安静,没多久,外面隐隐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钟鼓之声。
我知道那是潘寔成事了,而留给我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于是愈加专心。待得胶皮都干透成型,我揭下来,又分别湿些水,覆在皇帝和豫章王的面上。
许是关系不算太远的原因,豫章王和皇帝的面型有几分相似。这省了我许多功夫,只在一些细微之处作修饰。待得那面型模仿无误,我又将往细处再作修饰。皇帝的眉『毛』和胡须都比豫章王稀疏,仅在唇边有一圈。我取来二人刚刮下的胡子,细细附在各自唇上,再将假眉『毛』也贴上,又以妆粉再画,没多久,榻上和榻下的人已经全然似互换了一般。
那胶皮触感极好,轻薄柔软,像一层真肉。豫章王自然能感觉到面上多了一层身外之物,但除此之外,言语谈笑皆无障碍。
我将物什都收拾好,而后,拿出一只小瓶子,打开瓶口,在豫章王的鼻子下停放片刻。
豫章王突然惊醒,看着我,面上皆警觉之『色』。
他似乎感觉到了面上的不适,伸手去碰,我忙道;“殿下切不可触碰,以免走样。”
豫章王的手停住,神『色』疑『惑』。
我给他取来一枚铜镜,他接过,倏而睁大了眼睛。
少顷,他又看向龙榻,面上的神『色』愈发不可置信。
他瞪向我:“孤……”
“殿下说错了。”我打断,微笑纠正,“当说‘朕’才对。”
朝会在卯时。
寅时一刻,大殿窗户的厚绢上仍闪动着外面灯笼摇曳的残光。我走出殿门前,将门闩打开。
公子等人仍侯在殿外,见得我出现,即刻围了上来。
“圣上何在?”潘寔问,“果真康复了?”
“正是。”我满面欣慰之『色』,“幸不辱命。”
众人的神『色』皆是一振,惊奇不已,不待我再说,纷纷涌入殿中。
内殿里,幔帐低垂。
只见榻上,皇帝身着寝衣端坐。
而龙榻不远处的软榻上,豫章王和衣而卧,身上盖着褥子,一动不动,睡得沉沉。
听到响动,皇帝抬起了眼睛。
“陛……陛下……”杜良睁大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声音里满是激动。
“众卿来了。”皇帝面容神情皆是平和,看着众人,莞尔道,“闻知众卿忠心护驾,朕躬甚慰。”
那声音略微发哑,语气声调却是平常模样。
众人面上皆『露』出大喜过望之『色』,倏而激动地山呼万岁,在龙榻前跪作一片。
“豫章王全力护驾,忠心可嘉。”豫章王神『色』庄严,缓缓道,“自朕卧病,天下混沌,万民危难。朕奉天命临世,尔等亦当尽心辅佐,慎之勉之。”
宁寿县主跟随众人再拜,起来时,不时地望向软榻上躺着的假豫章王,满面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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