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没有如我担心的那样强行留我。
他甚至跟我说话也并不太久,我从茶舍里出来的时候,天『色』与我先前来到并无差别。
方才的一切,仿佛做梦。而我的心情,并未因为秦王没有强行为难而变得轻松起来。
“如此说来,殿下是要赶尽杀绝了。”那时,我盯着他,半晌之后,说道。
秦王放下茶杯:“自然也可以不杀。”
“如何不杀?”我问。
“你可到孤身边来。”秦王看着我,神『色』温和,“云霓生,到那时,孤不但不会对桓氏和沈氏动手,先前许你的所有条件,也会一一兑现,绝无食言。”
我:“……”
走在返回太极宫的路上,我望着远处高高的宫墙和重檐,只觉此时的心跳和这坑洼不平的道路一样,高低不定。
实在不行……心底一个声音道,实在不行,便只有将这祸害杀了,永绝后患。
反正璇玑先生真身之事,乃是一等一的秘密,连曹叔和曹麟也在祖父面前立过重誓,此生不再提起。就凭这一点,将祖父若是知道,应该也不会说我滥杀无辜。而秦王一直只是知道云氏的谋略之能,而不知云氏那刺客的伎俩,就算他那些侍卫防守再严密,他本人武艺再超群,料想也防不住一支『迷』烟。
当然,这仍是下策。
秦王固然可恶,但他得以凭借来威胁所有人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部下的兵马。辽东戍卫之精锐,天下闻名,且追随秦王多年,对秦王忠诚极高。若如他所言,此番来了五万兵马,那么他留作预备可为增援的,至少还有五万。
此时杀了秦王,自然可逞一时之快,可接下来呢?那五万兵马已经『逼』近雒阳,无秦王节制,一旦发生兵变,雒阳和司州各处一盘散沙般的戍卫,根本抵御不了。就算不久之后,宗室及各州郡集结兵马平叛,只怕雒阳必也会似前朝一般,先毁于兵灾。而最坏的情况,则是诸侯借此并立纷争,那么将是『乱』无终日。
事情至此,已经没有了退路。方才从那茶舍里出来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反正主意已经给长公主出了。不若拿着金子再去偷了那籍书远走高飞,至少可以不用再看到秦王在眼前晃。
可是,公子怎么办?
待得冷静下来,我发现我无法绕开这个念头。
就像今日被秦王诓骗的那事一样,我牵挂着他,就会放不下他。雒阳时局这般险恶,哪个环节变上一变,对长公主和桓府恐怕都有灭顶之灾。而公子则会像那个我差点订了婚的袁氏儿子一样,难逃身死之祸。
想到这些,总会让人不寒而栗。
——你到孤身边来……
我望着远处的落日,深吸口气,再想起这话,心底冷笑一声。
秦王大概是在辽东当土皇帝当久了,以为无人能治他。
他居然想拿公子来威胁我。
而我,最讨厌别人拿我的软肋来威胁我。
凭着闫春的令牌,在宫门下钥之前,我赶回了太极宫。
如我所料,那闫春已经不见。我向宫人问起他的时候,宫人说他在我离开之后就也跟着离开了。
皇帝治病的内情,秦王已经知晓,想来他觉得闫春留下来已经无所大用;且他也不会那么傻,为了见我一面,白白折损一个细作。
当然,也许这太极宫中的内侍或宫人里面,仍然有秦王的人。但是无妨,就算他买通了杜良也没有关系。潘寔将我的提议执行得甚为彻底,让卫尉封锁了宫门各处出入通道,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传递消息。
“你去了何处?”潘寔看到我,神『色』一松,道,“方才我等四处寻你。”
“长公主曾吩咐我去做些事,方才出宫了一趟。”我含糊其辞,岔开话,“蔡太医可来了?”
“早来了。”潘寔道,“正在照料圣上。”
我又问:“那些太医呢?”
“殿中卫士将他们带去了偏殿,暂时看管起来。”
我颔首,正要再说话,潘寔道:“桓公子来了。”
公子?我愣了愣,忙问:“他何时来的?在何处?”
潘寔道:“他下朝之后就过了来,现在就在圣上寝殿之中。”
我忙朝皇帝的寝殿走去,才进门,就看到了公子立在皇帝榻前的身影。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常服,素淡的锦袍,衬得身形清俊而颀长。
桓镶也在,站在他的旁边。而坐在皇帝榻前,正在给皇帝喂『药』的人,则是蔡允元。
“公子。”我走过去,低低唤了一声。
说来奇怪,虽然我明知道先前都是秦王下的套,公子其实并没有事,但当我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时,心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我的声音,公子回头,看到我,眉间亦是一松。
“你去了何处?”他走过来,将我拉到边上,压低声音询问道。
我自然不能实话告诉他。一来,公子并不知晓长公主的那些事,我在他面前无从解释秦王为什么会来了雒阳。其次,我是被秦王以公子名义诓走的,这听起来实在太丢脸,要是他知道,我也就不剩什么尊严了。
我说:“我想去街上探听探听那些关于昨夜之事的流言,方才便出宫了一趟。”
“流言?”公子『露』出疑『惑』之『色』,“你为何要为了打探流言特地出宫?”
我没答话,却从袖中掏出公子那玉佩,递给他:“这可是公子的?”
公子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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