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开口,沈冲替我答道:“霓生照顾得甚好,今日随我做了些园艺,还与我去温室中修剪了花枝。”
“哦?”公子看了看沈冲,又看向我,道,“你何时也会治园?”
我说:“我不会治园,只是知晓些种植修剪之事,为表公子打下手罢了。”
这时,沈冲院子里的管事入内,向沈冲道:“公子,桓公子带来了些起居物什,可是仍放到厢房中?”
众人皆『露』出讶『色』。
沈冲问公子:“你要来住?为何?”
公子一脸平静:“府中无趣得很,便想在你这里住几日,如何?”
沈冲还未开口,桓镶笑了一声。
“这还用问?”他得意道:“定然是与我一样,与家中反目。”
公子不理会他,对沈冲道:“我想着此后每日要早出晚归,不得来探望,索『性』住过来,有事好商量,也免得两头奔波。”
他意有所指,沈冲听了,『露』出了然之『色』,笑了笑:“如此也好。”
“散骑省如何?”只听桓镶问公子,“听说都是些无趣的老叟。”
“甚好。”公子道,“待议之事甚多,我今日去到之后就不曾停歇。”
沈冲道:“听闻如今是侍中温禹主事?”
公子道:“正是。”
沈冲道:“温禹乃纯臣,在士人之中名望颇高。”
桓镶不以为然:“当今之世,哪里还有纯臣。圣上不能理政,散骑省参议呈与谁人?还不是皇后。”
公子道:“温侍中确刚正。今日有司递来一议,京兆府赵绾提请将庞圭府前道路拓宽,温侍中连上呈也不曾,即将此议驳回。”
“哦?”桓镶笑了笑,“如此,我听闻庞逢加官侍中之后,一直对其只有虚名不满,欲取温禹而代之。庞逢此人,最是睚眦必报,且如今受皇后倚仗,甚为得势,只怕温侍中在位不久矣。”
公子道:“温侍中乃三朝老臣,士人之首,庞逢就算想倒他,也须有这般能耐。”
桓镶摇头:“若是庞圭和庞宽,他们虽气盛,仍算得知晓轻重,做事懂得瞻前顾后,而庞逢则不然。其人冲动暴躁,前几日,太学有学生怒斥庞氏专横,他竟亲自带人到太学去,将那学生当众揪出来毒打一顿。”
公子和沈冲皆诧异:“有这等事?”
桓镶道:“此事出来之后,为庞氏忌讳,你二人当时又不在朝中,无从听闻罢了。庞逢在皇后未得势之前,一直在庞圭封地中管事,据说横行乡里,颇遭人厌恶。如今皇后将他召入京中帮手,已然是京中一霸。”
沈冲眉头锁起。
公子道:“平原王亦时常去太学,此事他莫非不闻不问?”
“平原王?”桓镶冷笑,“他诸事缠身,只怕无以分神。”
“哦?何事?”
桓镶『露』兴奋之『色』,一边用着侍婢呈上的小食,一面道:“你二人听说不曾,今日,平原王妃回了母家。”
“又如何?”公子问。
“据说昨夜平原王一宿未归,王妃亲自领人去了庞玄家中大闹了一场。”
“哦?”沈冲道,“是为了何事?”
“打上门了还能为了何事。”桓镶神『色』暧昧,“你不觉得,平原王和桓玄走得太近么?”
桓镶很有些拿捏语气的本事,寻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出来,马上就变得不三不四别有深意,连我等仆婢也能立即心领神会。
沈冲道:“庞玄乃是平原王府卫尉,专司平原王近卫,二人走得近亦无可厚非。”
桓镶摇头:“不止如此。外头一向有些风言风语,说二人出则同车入则同席,比夫『妇』还亲。据说平原王妃早有不满,还去皇后跟前闹过。就在前些日子,皇后将庞玄单独召入了宫中,说些什么我就不知晓了。”
公子看着他,鄙夷道:“你说你做事勤勉,便是勤勉在了这般闲事上。”
桓镶不以为然:“这怎算闲事?平原王离储君就差一步,他的事便是天下人之事。且平原王妃的母亲与我母亲是族亲,她算是我母亲的甥女,我便是想不知也难。”
三人聊着些闲话,用过晚膳之后,天『色』已经暗下。
桓镶和公子都要在沈冲这边留宿,一时间,沈冲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
青玄和林勋倒是不曾跟着公子过来,不过沈延和杨氏来看了看,唯恐仆婢不够,从别院又分派了些。上次公子也说要来住,我曾将他的好些用物捎来了淮阴侯府中,如今天气更冷了些,公子又带来了更多的物什,仆人鱼贯送入他的房中,一时间堆得到处都是,我只得自己一个人慢慢整理起来。
惠风在一旁看着,道:“霓生,你原是来照顾公子得,如今却怎似又回到了桓府一般。”
我叹口气,道:“我也不想,谁知道我家公子忽而跑了来。”
惠风笑嘻嘻道:“所以你还是去照顾我家公子好了,桓公子既然是客,自由我侍奉。”说罢,她从我手中接过一叠公子的衣服,乐滋滋地坐到榻上去叠,那起劲的神『色』,仿佛叠的不是一堆衣服,而是一堆金子。
我摇摇头,自去整理箱子,将几件薄衣取出来。
惠风看见,忽而问:“那可是桓公子沐浴后要穿的寝衣?”
我说:“正是。”
惠风看着,忽而一笑。
“霓生,”她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你可知我家君侯有多少姬妾?”
我不料她会说起这个,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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