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着他,笑了笑。
“母亲与父亲皆身体无恙,谢县长挂念。”他说。
马韬颔首:“如此,下官便心安了。”
公子道:“不知县长怎得知我来了此地?”
马韬笑笑,道:“钟离县城方圆不过数里,城中但凡来了些新鲜人物,不出半日便可传遍周遭。君侯之名乃世人皆知,闻知君侯驾临至此,县中士人皆已争相传颂,下官岂有不知之理?”
公子颔首:“原来如此。”
马韬道:“不知君侯驾临鄙县,所为何事?如有须得下官出力之事,必义不容辞。”
公子莞尔,道:“无甚大事,我来此,乃是为拜谒一位故人之墓,不想惊扰了县长。”
“哦?”马韬问,“未知君侯有哪位故人在此?”
“便是云巨容云公,他的墓在三十里外的云氏田庄之内。”
我不禁看了看公子。不想他不但在马韬面前提起了祖父,在把他列为了故人。
如我所料,马韬『露』出些许吃惊:“云公?”
公子察觉他神『色』变化,道:“县长亦识得云公?”
马韬笑了笑,道:“不瞒君侯,今日下官在县府中处置了一事,亦与这位云公有关。”
公子道:“哦?”
马韬道:“君侯可知云公的田庄之事?”
公子颔首:“知晓。”
马韬道:“说来不巧,就在今日,有一位从益州来的云氏寡『妇』,到县府中将云公的田产买去了。”
公子讶然:“哦?”片刻,他忽而看我一眼。
“今日我到田庄之中时,也曾听乡人说起此事。”公子道,“可知那云氏『妇』人的详细来历?”
马韬道:“下官看了那『妇』人的籍书,是益州汉嘉郡徙阳县人士,是家中独女。她父亲曾在成都经商,是云公族侄,听闻了云公田产没官之事,唯恐落入外姓,派云氏到钟离县来赎买。”
公子沉『吟』,道:“如此说来,亦是出于情义。那『妇』人如今何在?”
马韬道:“她说她父亲卧病,这边事宜『操』办完毕之后,便要返回益州。故而今日立了券,她便回田庄中分派事务去了,君侯今日在田庄中,不曾见到她?”
我虽笃定此事不会『露』馅,闻得此言,心还是提了一下。
公子道:“不曾。”
马韬『露』出诧异之『色』,片刻,笑笑:“想来是错过了。”接着,他忙补充道,“若君侯欲见云氏,下官这就派人去将她寻来。”
我听着这话,心里叹气,为那多给的五金肉疼。原本想着这狗官收了好处能多行方便,不想转脸就要卖我。
公子没有答话,似在思索,却瞥了瞥我。
我愣了愣,片刻,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轻咳一声,摇摇头。
公子的目光匪夷所思,随即对马韬道:“不必劳烦。既无缘见面,错过亦无妨。云公田产既重归云氏名下,想来他在天有知,亦可安心。”
马韬颔首,答道:“下官明白。”
又寒暄了一阵,马韬向公子问起明日的去向。公子道:“我离家多日,如今既已祭告完毕,明日便启程回雒阳。”
马韬道:“如此,明日下官在署中设宴,为君侯送行,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公子道:“县长好意,却之不恭。然明日我欲一早启程,只恐无法赴宴。”
马韬『露』出些失望之『色』,但稍纵即逝,干笑一声:“淮南往雒阳路途遥远,君侯早些启程亦乃应当。”
他颇为识趣,说罢,看公子『露』出些许倦『色』,又客套了两句,告辞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公子及时打住,不然这个马韬要是真的派人去寻云兰,只怕事情要另生枝节。
回头,却见公子抬手嗅着手指,一脸嫌弃。
“怎么了?”我问。
“这手上怎还有蟹腥味?洗也洗不去。”公子皱眉道。
我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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